目前分類:佛典故事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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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1      佛教故事:捨

智舜禪師,唐代人,一向在外行腳參禪。有一天,在山上林下打坐,忽見一個獵人,打中一隻野雞,野雞受傷逃到禪師座前,禪師以衣袖掩護著這只虎口逃生的小生命。不一會兒,獵人跑來向禪師索討野雞:“請將我射中的野雞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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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故】洞山良价,俗姓俞,幼年時從師讀般若心經時,問老師:「某甲有眼耳鼻舌等,何故經言無?」老師對這麼小的孩子能提出這種問題深感驚異,說:「吾非汝師。」即指往五洩山禮靈默禪師披剃。後嗣雲巖之法,於江西洞山弘揚佛法,倡五位君臣說,門風頗振,與弟子曹山本寂共創了曹洞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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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故】《五燈會元》卷十六記載,有一僧問佛海禪師:「如何是永嘉境。」師回答:「華蓋峰。」僧又問:「如何是境中人。」師回答:「一宿覺。」等到開堂說法,大眾都集合在一起時,師大喝一聲:「冤有頭,債有主,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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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近視的醫生

從前有個大國的國王。他生了重病。本國醫生都醫不好。後聽人說遠處小國裏,有一名醫,善治百病。這小國原是屬于大國的。大國國王便發令征醫。醫生來了。果然不久便醫好了王病。國王大喜。便又發令給那小國。說醫生治病有功,令小國國王,重重的賞賜他。小國國王奉令照行。因此醫生家裏便變成了富家。醫生的妻子。便變為富家主婦了。但是醫生居留大國,還沒有知道這件事。自己心裏想想﹕「我替大國國王治好了病,他是應怎樣酬報我啊!」誰知等了許久。還不見動靜。醫生心裏很不快活,便辭了大國國王回本國去。才走進國門,便看見田野間有許多的象。

醫生問﹕「這象是誰家之物?」

牧象的童子答道﹕「這都是某醫生的象,因為某醫生治好了大國國王的病。所以得到這些酬報。」

醫生又走了一回,看見田野之間有許多馬。醫生問﹕「這馬是誰家之物?」

牧馬的童子答道﹕「這都是某醫生馬。因為某醫生治好了大國國王的病。所以得到這些報酬。」

醫生又走了一回,看見田野間有許多羊。醫生照例問那牧羊童子,童子的回答也和前幾個人一樣。再走一回,已到自己家裏了。只見朱門華屋,已不是從前的樣子。

醫生問﹕「這是什麼人的屋子啊?」

守門的人答道﹕「這便是你自己的房子。」

醫生進了門,只見有一婦人,遍身是錦繡珠玉。醫生不認識她。因問,這是什麼人。

僕人答道﹕「這便是師母。」

醫生到這時,才恍然大悟。大國國王待我不薄,而自愧替王治病,不曾盡力。

按﹕凡人做了一件好的事,總有好的結果,不過有的時候結果有遠近,一時看不見。倘因一時看不見,便以為沒結果,這樣見識卑陋,豈不和這醫生是一樣的麼?我們讀了這醫生的故事,覺得可笑。其實我們自己像這一醫生的笑話還多著哩。

2.      不自知的狂人

某處地方,在一定的時期內,要下一陣惡雨。人家飲了這惡雨之水,便立刻要發起狂來。由于惡雨一下,凡是江湖池沼。莫不侵入,所以一到惡雨的時期,全地方的人,也無一不狂了發了狂的人,自己不知道自己,赤身裸體,以泥塗頭,就是達官貴人,也都這樣。這時的國王,早知這是一件影響極壞的事。於是他在惡雨下降之前,預先用木皮將井口蓋好了。所以惡雨並沒降入井內。在這期間,他只飲這井裏的水。所以當眾人大發其狂的時候,國王還是清醒和平時一樣。但是眾人狂了,自己不知是狂,一見國王,反以國王沒有裸體塗泥為狂。並說,國王瘋了,這事非同小可,應該趕緊救治。國王笑道﹕「你們不必急,我自有葯可救。」國王說罷,立即走入裏面,飲了一杯惡雨之水。重走出來,竟如眾人一樣的發狂。眾人反大喜道﹕「國王如今不狂了。」這樣過了七日,惡雨期過,眾人一一清醒了,追思往事,好如大夢初醒。想到裸體塗泥,自己也不覺失笑。便重新著了衣冠,來見國王。這時國王本已清醒,卻故意的裸體塗泥,高坐於朝堂之上。眾人一見,不覺大驚。國王細細告訴他們,他們才明白了。

按﹕世人自己入了迷途,不知是迷,反以為他入迷,自己做了錯事,不知是錯,反以為他人錯。往往是這樣的。怎得有明智的國王,來一一喚醒大家的迷夢呢!

3.      痴呆的王子

從前有一王子,在七歲的時候,便入山修道。入山之後,外面的一概不知。等到國王死了,國人以王子道德高尚,迎他下山,繼登王位。下山的那天,御廚裏備了很好菜蔬,給王子吃,覺得有味。以為廚子的本領很大,能做這樣好吃的菜。因此無論需要什麼東西都向廚子要。國人聽到這消息,都說王子是個呆子。

按﹕王子所見不廣,可笑可憐如此。

4.      蛇之自殺

從前有一蛇,它的頭和它的尾,相不和睦,互爭為大。

頭對尾道﹕「我有耳目,能聽能視,我有嘴巴,能飲能食。而且行時是我在前,所以我應為大。」

尾巴答道﹕「因為我讓你爬行,你才能爬行。倘我不讓你行,只管盤纏樹木上,老是不動,你便一步不能行了。」

尾巴這樣說,也就這樣做了。於是頭懇求道﹕「這樣,你放我走罷,我便讓你為大。」

尾巴聽說,立刻放了。頭又對蛇道﹕「既然是你為大,便聽你在前走罷。」

尾巴在前走幾步,便跌入火坑裏,使整條蛇死去了。

按﹕不能互助,便是自殺。

5.      獵人追鳥

從前有一獵人,張了網羅,去捕鳥子。鳥子來得多了,獵人就要收網。不料鳥網輕,眾鳥一齊飛起,便將網也帶入空中去了。鳥子雖仍在網裏,網卻浮在空中。獵人看得見,捉不著,實在有些捨不得。於是仍跟那個網追去。走了許多路,覺得很吃力。旁人笑他道﹕「網在空中走。你在地下追。追一百里。也是沒有用。」獵人道﹕「不是這樣說的。網裏的鳥子很多。它們一定不齊心,不會朝一個方向飛的。等到日暮求宿時,你要往東飛,我要往西飛,不多幾時,它們自己一定要跌下來的。」獵人這樣說著,又追一回,果然不出他所網從空中跌下來了。

6.      葯哭聖醫

從前有一聖醫,名叫耆域。他精於治病,善於用葯。不論何種草本,一經他的配合,皆成葯治病。後來耆域死了,眾草木齊聲哭泣,

說道﹕「世無耆域,誰能知我。或配合不宜,或輕重失當,雖有良葯,不能治病。豈不要辜負了我們的良材麼?」

這時候眾草木皆哭,獨有一草,名訶梨勒,他偏不哭。人家問他何故不哭。

他道﹕「無論什麼病,我都能治,不須合配,不問輕重。有耆域於我沒有好處,沒耆域於我沒損害。哭他做甚?」

7.      本來無身

有個行路的人,走到曠野地方,天色已晚,沒有地方可以投宿,只尋得一間破房子,便走進去。暫時住宿一宵。那裏知道睡到半夜,忽然聽到長嘯一聲,來了個惡鬼,背著一個死人來,放在地上。後面還跟了另外一個惡鬼,張牙怒目的向前鬼爭道個死人。爭論了好久,不得解決。前鬼忽然看見那寄宿的人,

便向後鬼說道﹕「我們不必相爭,好在有旁人為証,你試問他,這死人是不是我背來的?」

這時寄宿的人,早已嚇得魂不附體。但是被鬼逼問得沒法,不得不作個回答。

自己暗想道﹕「說真話呢,要得罪後鬼,說假話呢,要得罪前鬼。無論如何,終不免於一死,還不如老老實實的說罷。」

因此便說﹕「這死人確是前鬼背來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後鬼大怒,一把拉斷他一只手臂,丟在地上,前鬼忙將死人的手臂拿來補上,恰巧和自己的手一般。後鬼又拉斷他的一只腳。前鬼又拿死人的腳補上,恰巧和自己的腳一般。後鬼又將他的頭丟下來。前么又拿死人的頭補上。如此一件一件的將一個全身都換過了。兩鬼才吃了換下來的人身。分頭散去。可憐這寄宿的人。到了這時。真弄糊塗了。暗想眼見得父母遺體。都被兩鬼吃去。我現在所有的身體。並不是我自己的身體。我現在到底算是有身呢,還是無身?自己也不能知道。胡思亂想了一回,天色已經大明。這人便尋了歸路回去。路上經過一廟。廟裏有許多高僧。這行路之人便將自己不能明白的事,一一告訴僧人。問問到底是有身呢還是無身。僧人聽說,知道這人自知無我,已有幾分覺悟。

便告訴他道﹕「你不是到今天才無身,老早便已無身了。而且自從有你以來,你不曾有身。你試仔細想一想,你當日的身體。自以為真是你自己的。其實也不是你的身體。不過是地水火風混合起來,便成了一種幻像罷了,那裏真是你的身體呢?」

這人聽說,徹底明白了無身的道理,斷除了煩惱,享受到安樂。

8.      黃金與毒蛇

當年佛出游到外國去,帶一弟子同行。走到荒野地方,看見地下埋有藏金。

佛問弟子道﹕「你看見這裏有毒蛇麼?」

弟子說﹕「已看見了。」

他們師弟說話時,剛巧有一鄉人跟在後面。他聽見了這番話,就向那邊望望。見到的不是毒蛇,卻是金銀。便悄悄的跑回中,帶領家人前來,將那藏金取了回去,便成了一個大富翁,旁人見他暴富,少不得要對他疑惑。這錢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後來調查明白,便向國王說道﹕「這人所得藏金,應該輸人官家,不得據為己有。」國王聽說,貪心頓發。立即下令捕人。這人被系,就將所得藏金,全部獻了出來。但國王不信,以為藏金尚不止此數。百般拷掠,備極痛苦,此人也只好忍耐。因為實在沒有更多的金銀可以拿出來了。到後來國王吩咐左右,將他牽出去殺掉。一面又差人跟出去,看他臨死時有什麼話。只見他臨死嘆道﹕「當時佛說這是毒蛇,我不相信,如今才知道他不錯了。」跟去的人將這話報告國王,國土知他悔悟,確無餘金,竟赦了他的一死。照此看來,黃金真是毒蛇。而此人臨死不死,乃是他能夠悔悟緣故。

9.      不知艱難

有一天,佛弟子問佛道﹕「世尊出家學道,不過六年,便已成佛。原來成佛有這樣容易。」

佛道﹕「這事你不會知道,我也和你說不明白,如今只說一個譬喻給你聽,你自己去玩味罷。」

從前有一位富人,家資數百萬,珊瑚、瑪瑙、珠珍、寶石,無所不備,只少卻一粒赤珠,以為美中不足。因此出了重價,向采珠為業的人去訪求赤珠。利之所在,人人爭趨。雖則深入海底,九死一生,亦所不避,雖則刺身出血,以為香餌,引誘老蚌,剖殼取珠,也不以為苦。只望能得到一粒珠便已值得了。然常珠多,而赤珠少。某甲這樣采了三年,才采到一粒赤珠,大喜欲狂,誰知和他同伴的幾個人,見他獲得至寶,登時起了壞心。乘他不備,一把將他推入井中,奪取其珠而返。卻不知井底另有一洞,通至他處。不多幾時,某甲見有野獸從外面走到井底來飲水。某甲即便知道此路可通外面。趁野獸走回去的時候,便跟著走了出去。不多幾天,回到家中,尋他的同伴。同伴見他入井复出,疑有神助,驚詫異常。某甲忙道﹕「我如今已出井了,你們若將赤珠還了我,我也將前事丟開不提。你們若不還我,我再和你們交涉。這件事在你們是賴也賴不掉的。」同伴見他這樣說,便將珠還了他。某甲吃盡苦辛,才得了這一粒珠,自然把它看得很寶貴的回家去。他的兩個小兒子,無知無識,一見父親拿了赤珠回來,便搶著要那珠子來玩。

他父說道﹕「你們知道這粒珠子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呀。」

一個兒子道﹕「從你衣袋裏來的。」

又一個兒子道﹕「從你盒子裏來的。」

他父親聽了,不覺暗暗嘆了一口氣,也沒有什麼話可說。如今這個故事說完了。你們聽了,應該知道,成佛和采珠一樣的呢!

按﹕我們中國也有這種寓言。一老子問兩個兒子道﹕「你們天天吃飯,知道米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麼?」一子答道﹕「米是佃戶送來的。」一子答道﹕「米是從倉裏取出來的。」這一寓言不見於書冊記載,不過是父老互相傳說罷了。又五代時顏仁郁農家詩云!夜半呼兒趁曉耕,羸牛無力漸艱行。時人不識農家苦,將謂田中谷自生。又同時蔣治恭詠蠶詩,云﹕辛勤得繭時盈筐,燈下繅絲恨更長。著處不知來處苦,但貪衣上繡鴛鴦。同是這個意思。

10.  自古無不死之人

從前有一寡婦,只有一個兒子。一天,兒子死了。寡婦哭得什麼似的,守在兒子墳前,不肯走開,要和兒同死,已經四五天沒吃飯了。佛見她這樣,很是可憐,便想法子來開導她。

說道﹕「老婆婆不必哭,我能叫你的兒子复活轉來。」

寡婦聽說,大喜。說道﹕「怎麼能叫他活轉來呢?」

佛道﹕「待我焚香念咒,便能叫他复活。但是這焚香之火,要從沒死過人的人家取來,才為有效。否則無效。」

寡婦聽說,便遍向人家去取火。首先走到一家,問道﹕「你家死過人麼?」

那人家道﹕「我家自先祖以來,都死過人了。」

寡婦不悅而去。到第二家,又是這樣的一問。那人家答道﹕「自從先祖以來,都死過人了。」

寡婦又不悅而去。如此走了三家四家,都是這樣的問,所得到的都是這樣的回答。所以她跑了半天,還沒有取到火,空手回來,將這情形,告佛知道,佛說道﹕「無始劫來,從來沒有不死的人。到這裏你是應該覺悟了。你還希望你的兒子复活麼?」寡婦聽說,立刻大悟。

按﹕生死關頭,有許多人都看不破。因為生頭關頭看不破,便生出種種的貪瞋怨恨,造出種種罪惡來。列子書中也有一段說齊景公的故事,與此可以互相發明。現在節其大意如下﹕齊景公嘗游牛出,看見山河城郭,郁郁芊芊,不覺流涕嘆道﹕「這樣好的江山,可惜我不能久坐。倘使自古無死,豈不好麼。」如此說著,陪他同游的臣子,也一齊痛哭起來。獨有晏子,聞言大笑。景公問他何為而笑。晏子說﹕「倘使自古無死,這江山還是你的祖宗坐著,也挨不著你了。我見你這樣看不破,怎教我不大笑呢。」景公聞言,不覺慚愧起來。

11.  相隔很遠

從前有個小和尚,夜歸過晚,不得入城。便在城外長林豐草裏,坐待天明。不多一刻,來了一個惡鬼,要撕著小和尚吃。

小和尚道﹕「我和你相隔很遠哩。」

鬼道﹕「為什麼很遠?」

小和尚道﹕「你吃了我,我生西天,你入地獄,相隔豈不是很遠麼?」

惡鬼聽說,大悟。長嘯而去。

12.  黃金殺人

三人同行,看見草中有一大堆金子。三人大喜。只因這時候行路已多,肚裏餓得熬不過。大便商量定了。留二人在這裏守著金子。又一人往鎮上去買些食物來吃。那買食物的人。登時起了壞心,買了些毒葯放在食物中,意欲毒死二人,獨得此金。同時二人也起了壞心,商量合力打死了買食物的人,這金子可以少一人分得。等到食物買回來時,三拳兩腳。可憐買食物的人竟被打死了。餘二人飽吃一頓。不到一刻,葯毒已發,登時也都死了。三人互相殘殺,只為著一大堆金子的緣故。金子豈不是和盜賊一樣可怕麼?

13.  歌女乞牛

從前有個歌女,她向一位富翁討一只牛。富翁無意給她,

故意的難她道﹕「你能日夜唱歌不停,唱滿一年,我便給你這只牛。」

歌女道﹕「這個很容易唱,但不知你可能聽。」

富翁道﹕「我能夠。」

說罷。歌如便唱起來。一連唱了三日三,富翁也聽了三日三夜。富翁疲倦不堪,實在不能再聽下去了,立刻將牛給了歌女,教她不要再唱了。

14.  痴婦人

從前有一婦人,和一個男子私通。兩人卷了財物,相約私逃。走到河邊,男人對婦人說道﹕「你讓我先將東西搬過了河,再來伴你過河。」誰知男子一去竟不复來。婦人還坐在河邊守著。守了半夜,不見男子回來。卻巧見河邊有一狐狸在那裏捕鷹。將要捕著了,忽然看見河裏的魚,便又丟了鷹去捕魚。到後來魚固不曾捕著,鷹也逃走了。婦人覺得好笑,

對狐狸說﹕「你為什這樣痴?」

狐狸回說道﹕「我固然痴,但你比我還要痴哩。」

15.  和尚遇鬼

從前有一和尚,在深山中,遇見一無頭的鬼。

和尚說道﹕「沒頭很好,永遠不會頭痛。

鬼聽說,立刻變了一個無身的么。

和尚說道﹕「沒身很好,可以不知痛痒。」

鬼聽說,立刻變了一個無手無腳的怪物,只有一頭,如車輪一般的滾來。

和尚說道﹕「這樣更好,沒腳不會亂走,沒手不會拿人家的東西。」

鬼沒法恐赫和尚,只好任他去了。

16.  三個得道的人

從前有三個得了道的人,聚在一處。大家互相詢問,怎樣得道的方法。

一個說道﹕「我從前在園中,看見葡萄結實累累,十分茂盛。但是一到晚間,就被人採完了。當時我便覺悟到萬事無常,因此得道。」

又一個人說道﹕「我有一天,在水邊靜坐,看見婦人來洗滌器具,她那手臂上所帶的金釧,互相敲擊,叮噹作聲。當時我便想,聲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後來覺悟了﹕聲是因緣湊合而成的。世界一切的事,都是因緣湊合而成的。我就因此得道。」

又一個人道﹕「我有一天,坐在水邊,看見蓮花開得正盛,但不多一刻,來了一群人馬,往水裏去洗澡,就把蓮花採了去。當時我便覺悟到萬物無常。因此得道。」

17.  多言的鱉

有一鱉住在湖裏,因為天旱,湖水乾了,尋不到食物,就想遷居到旁的地方去。剛巧這時候有一只大鵠,立在湖邊。鱉便向鵠商議遷居之策。鵠就用口銜鱉,帶他往有水的地方去。剛經過城市,鱉忽然開口回道﹕「為什麼走了這許多時候,還不到呢?」鵠聽到鱉的話,就開口問答。但一開口,鱉就從空中跌落到地上被街上的人捉去了。世上喜歡多說閑話的人,往往因言得禍,也就和這鱉一樣。

18.  國王出家後的快樂

從前有一國王。棄國求道。獨居深山之中。一天大悟。高呼。旁人問他為什麼快樂。他答道﹕「我在做國王的時候,天天懮慮,怕鄰國奪我的土地,怕本國人劫我貨財。甚至怕人害我的性命。終日懮悶,毫無樂趣。如今出了家,一切的懮慮都沒有了,怎不快樂。所以禁不住就大叫起來。」

19.  道人怕蛇

從前有一道人,入山求道。那山中的蛇很多。道人怕蛇,不能安居。後來在一株樹上,把床架得很高,才得安居。然昏昏欲睡,支撐不住。這時候天神在天上看見他這樣,便有意點化他,

說道﹕「道人!毒蛇來了。」

道人大驚,四處尋覓,卻又不見一蛇。依然安坐。不多一刻,

天神又呼道﹕「道人!道人!毒蛇來了。」

道人四處尋覓,又不見蛇。不多幾時,

天神又呼道﹕「蛇來,蛇!」

這樣鬧了半夜,道人恨極了,就埋怨天神說謊。

天神道﹕「你不看見有毒蛇盤在你身上麼?你身體上的蛇不先趕掉,還怕甚麼外面來的蛇呢?」

道人聽說大悟。知道五陰六入就是毒蛇。經此一言點化,不到天明,那道人就得了道。

 

 

嘆輪回,苦未央,幸我佛,接慈航,把淨土莊嚴細講詳,度群迷出火坑,五濁內,好淒惶,痛三途,悲涼難狀,願個個都歸安端坐在蓮花台上,俺啊,因此上為眾悲傷,極口宣揚,呀,怎能夠,把閻浮化成華藏急忙忙浮生如電,痛煞煞輪回千遍,浪浪滔滔苦海無邊,一心心誰肯把彌陀念。

最堪憐,無端愛欲牽,無常一到只恐風箏斷,四大分離眾生纏,冤愆泥犁苦萬千,懸懸極樂慈尊眼望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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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量驚天 (出六度集經)

釋迦如來在宿世尚未成佛,修行菩薩道的時候。他的心地上,常放出光明來,把人間萬事,都看得明明白白,眼前的富貴榮華,都不能迷惑他。樣樣事情都要在自己萬分明亮的心中,照出究竟來。進一步更進一步的追究下去,使許許多多不實在的境界,一齊看個透徹。因此,他覺得一切世事,如做夢,如變戲法,如吹肥皂水泡,如在燈下捕捉影子。如日初出時的草頭露珠。如天將下雨時的空中游電。一切都是無常,一切都站腳不住。所以世間有說不盡的離合悲歡,算不定的成敗得失,免不了的生老病死。眼前雖有幾多痴福可享,也無非是不了的業債,毫無貪戀難舍的價值。

從前有位菩薩從慧眼中看到在位的尊榮,一生的壽命,無法可以永保,所以他決定將自已所有財物,盡量散施作救難濟急,扶危拔困的用場。菩薩赤心濟世散財作善,如大海一般的度量,早已驚動了天帝。

當時天帝知道菩薩慈恩深廣,不分親疏,不問貴賤,遇難即救,有求必應,功高德大,古來少見,遍觀世間,南北東西,四維上下,十方少有。可是天帝的痴心妄想一時打不破,為己的私心一動,頓時覺得坐立不安。以為菩薩做此大功德,將來不在我下,或者我的天帝位子,就會被這位菩薩奪去,也未可知。那時天帝離了天宮,使出他的神通來。頃刻間到了那位肉身菩薩面前,像變戲法一般,變出許許多多地獄苦境。自己卻變了一個道者,

反向菩薩說道﹕「大量的布施去救濟眾生,這樣的事情,千萬做不得。將來閉眼死去以後,耍入地獄受苦,煎炙眷磨,嘗遍毒刑的。為施受害,何苦如此。你今施行恩惠,不怕今後受災麼?」

菩薩回答他說﹕「我從沒聽到施恩於人的善士,將來要入地獄。」

道者又故意說道﹕「你如不信,可問他們在獄裏受苦的眾生。」

菩薩便向地獄中許多受苦的發問﹕「你們為什麼緣故,在這個地獄裏受苦?」

那許多受罪的齊聲答道﹕「我等往日在世,用盡自家所有的財產,替大眾救災拔苦,豪不吝嗇,也不退悔,不知天道冥冥,作善諸人。反得罪報。來地獄中。受無量苦。」

菩薩把兩道慈悲仁厚的眼光射到道者一邊,再向道者發問﹕「仁慈施惠的死後要受諸苦。然則許多受惠的,又將怎麼樣呢?」

道者謊言道﹕「許多受惠的命終升天,都享天福。」

菩薩聽到道者說到許多受惠的死後都升天。不再在人間受苦。心裏非常歡喜,他明明白白地告訴道者說﹕「我所以歡喜做救濟大眾的事情,目的是專為大眾謀利益,使大家得安樂。假使你所說的話,果然一些不差,受惠的他日死後能個個生天,我心就大大的安慰了。行仁受罪。這是我所願意的。只要救得大眾,不愁自己受苦,這是修菩薩道者所甘心去辦的一件事。」

道者聽了,敬仰不已。和頻悅色地問菩薩道﹕「你到底希望些什麼,來修這樣廣大的善行呢?」

菩薩回答道者說﹕「我所求的是成佛,成佛後可普渡一切苦惱眾生。而我自己卻願安住不動道場。(言對一切世界上一切境界不生貪戀心。所以脫離六道輪回的生死苦海。安住在佛淨土。)永離生死苦海。」

道者聽了這番高論。知道菩薩聖量。超出一切之上。於是收卻了變幻出來許多地獄苦境,即便向菩薩叩頭謝罪,說出真實話來。

他說﹕「世上決不會有實心行善,慈濟眾生大菩薩,沒有福享,而且受災。入地獄受苦的事情。我因菩薩德大功高,驚動天地,恐怕將來奪我天帝的位子,所以用法變現地獄境界,來菩薩前試心。這種愚昧無知的行為,上欺聖人。實在罪業深重。惟願菩薩慈悲。恕我重罪!」

天帝過完畢後,向菩薩前倒身下拜。拜完了站起身來,便回天宮。

死後受用 (出大莊嚴論)

一個人要想命終時帶些財寶到後世去,是絕對不可能的,只有布施作諸功德,才能為後世積些福德。因此,為了恐懼後世貧窮,應該廣修惠施。

古時有一國王,名難陀。他向國中搜括了許多財寶,想預備作後世的受用。他費盡心計要將全國的珍寶聚集到一己的身上來,不使有一點剩餘,還將自己的女兒放置在淫樓上,吩咐侍人說﹕「有人預備財寶來求女的,就將這人和財寶帶到我這裏來罷。」在這樣聚斂情況之下,一國的財寶都蕩盡了,都聚入於王庫裏去了。

那時有一個寡婦,身邊只有一個兒子。她對這個獨生子自然看得像寶貝一般。那子看見王女美貌非凡,心中就著了迷。無奈他家裏很窮,沒法可想。遂因絕以至害病。終于病得身體瘦弱,氣息如絲。寡婦見這光景,

就問兒子道﹕「你為什麼病到這般田地呢?」

兒子把原委告訴了,還說﹕「如果我不能和她交往,定死無疑的了。」

母親說﹕「國內所有一切的錢寶都被國王搜盡了,那裏去找呢?」

後來想起來,道﹕「你父親死時,口中含有一個金錢。除非你把墳發掘了,把錢取出來。」

兒子聽了母親的話,果然即時去發了父墳,拿了錢,徑自跑到王女那邊去了。

王女將這人連同所受的錢,遣送到國王處。國王見了,

便對他說﹕「你的錢是從那裏得來的?」

他回答道﹕「國內的金寶都蕩盡了。這是我開墳從父墓口裏拿出來的。」

國王聽了,以為他說謊,於是遣人去調查虛實。果然看見他死父口中藏錢的所在。這才相信了。這一事實,引起國王的深思,

他想﹕「我聚集了許多寶物,原是巴望帶到後世去的,現在看起來,他的父親連一個錢都不能夠帶走,更何況我許多珍寶呢?」

因而又想﹕「到底有什麼方便,才能夠使這許多珍寶隨我到後世呢?古時有個頂生王能夠將軍中象馬和七寶帶到天上去,羅摩能夠造草橋到楞伽城去。我現在想升天,卻沒得梯登,想到楞伽城,又沒有橋梁。真是沒有法子將這珍寶帶到後世去呀?」

那時有一個很聰慧知機的丞相。他知道國王想的是什麼。因說道﹕「王上想的道理很對。如果受後身必定要財寶的話,目前的珍寶馬是決定帶不到後世去的。為什麼呢?王上現在的身體還不能夠到後世,何況那些財寶象馬呢。那麼,應當想個什麼方法才能夠將這些珍寶帶到後身去呢?據我看,只有將財寶施與沙門婆羅門和一切貧窮乞兒們。積了這些功德,那福報必定能夠帶到後世去的。譬如人面影現水中,好丑隨其面相。現在我們的身體正如面貌一般。如果現身行布施持戒修慧的,後來便能得好果,如果作惡行的,後來肯定要受苦報。王上現在具有許多隨從宮人、婦女、臣佐、吏民、舞伎等,如其一旦命終,他們到那時固然很悲戀的把你送到墳間,但卻是送到了便各自回家,還有那個跟著你去呢?這一切庫藏珍寶,象馬、輦輿、國邑、人民,苑園游處,也都不能被你帶走,你只得都捨去而獨行了。但是有一樣,那善惡業卻始終緊緊的追隨你的,真真一點都不會放鬆。當那臨終之時,喘氣粗出,喉舌乾焦,不能飲水,言語不了,瞻視不清,血脈斷絕,刀風解形,支節弛緩,機關止歇,不能動轉,舉體酸痛,如被針刺,實在是萬分痛苦。到了命盡的時候,只見前面布滿了大黑暗,如墜深崖,獨游曠野,好不孤單恐怖!那時如有生前積福,才能做你的好親伴,很好的護佑著你。因此,如果你為後世打算,就應該趕快的修福啊。」

真貧真富 (出大莊嚴論)

知足者,雖貧名富。不知足者,雖富是貧。如果聖智園滿,這才名為大富。

往時有一位優婆塞,被人譏訶為最貧窮的人。那優婆塞平常卻最愛樂佛所贊的知足之法。因此,

他說﹕「無病第一利,知足第一富,善友第一親,涅槃第一樂。」

說了以後,再對人說道﹕「佛說知足便是富。我是知足的。你們為什麼說我是貧窮呢?須知不信三寶的人。雖有珍寶,卻實在是貧窮的。能信三實的人,雖沒有珍寶,卻是第一的富足。現在我敬信三寶,以信為珍玩。現在我的心很知足,對于財寶沒有一點貪著的想頭。別人雖然富有珍寶。到了布施之時,就不能夠一切捨去。我卻一切都能捨。你們為什說我是貧窮呢?而且富貴人的庫藏固然豐富得很,可是盜賊水火都能夠把它侵奪了去。如果到了喪失的時候,他們便要生大苦惱。這種苦決不是什麼良醫妙葯治得了的。我以信為寶,誰能夠把它侵奪了呢?因此,我心意坦然,其樂陶陶,沒有什麼懮苦。」

眾人聽說後,都贊嘆道﹕「善哉,這確實是真實的道理,有大智慧,名大丈夫。」

互相議論說﹕「從今以後,但有信心的人,雖然沒有財寶,我們總要稱他為富者。至於那些為尋快樂,為供給家室之用,因此苦集錢財的人,雖有錢財,但精神上空虛貧乏,並不是真實的富者。那信心之寶,是累世的,能於生死中極受快樂,沒有許多苦惱的。可知信為第一財寶。而且那金銀珍寶不能永保一世,即使保住,也是災患的禍根。守著它的人,就會晝夜懮懼,怕人劫掠。同時,還因貪著的緣故,以後累世還得受苦。具有信心的人就不那樣了。他能夠得戒財、施財、定財、慧財。沒有信心的怎能有這許多財呢?我有了這種信財,便能亮無慚愧地在人前自言大富了。我又能使心意像射箭一般地迅速趨向於善法。因為一切的功德都是以信為使命的。這信財不特不會令人生貪嫉心,並且會使人生歡喜心,不特不會被人搶劫去,並且累世的追隨著你。你想,任你保有多少萬萬的財寶,你可能勝過信的巨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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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欲攝情

一切樹木營養生活的主要機關寄托在根部,一切人類維持生命的主要徑途,寄托在食道。食物通過食道能維持人類的生命。食物種類很多,從大處看來,可划分為兩種。一種為食料,一種為飲料。飲料比食料更為緊要。人身中水分,占到百分之七十以上。物質的融解,廢物的排泄,養料的輸送,沒有一件不仰賴飲料裏水力的作用。就是一動念,一轉眼,一呼吸,一啟齒,一開步,都要耗費色身裏面許多水分,飲食物可以維持人類生命上,誰佔最大的勢力,卻是為多人所輕忽過去的。假使有人身陷困境,若干天斷絕了糧食,如因有飲料接濟,就可以維持多日,倘若但有乾糧,若干天中斷絕飲料,生活上便帶來嚴重危害。飲料與人生有這般重要關系,所以取水問題,無論在什麼年代,什麼地方,凡是有人類聚集之處,便會有人注意到。不過取水方法的講究不講究,那是要從地方人士的智識程度上去判斷了。

發源西藏的恒河流域邊,有一位居士,在用水問題上很為講究,他知道濾清用水,于人生健康上,有絕大關系,因此,他致力研究濁水清濾法,認為盛沙在有孔器中,使水緩緩濾清,是很好的沙漏法。他當初尋出了這種最簡便,最容易推行的沙漏法,並沒有自利的私意,他是懷抱著慈悲普利的目的的。所以他毅然決然在千萬人往來的公路邊,深深地埋著一具有蓋的木制沙漏器。疏尋濁水,濾成甘泉。使往來行人方便受用。儲水器邊,只有公用清水的廣告,沒有何處何人行這項方便的說明。因此,趕遠路的人,大都飲著瓊漿,而不知瓊漿出自那一位善人所賜。一日。來了一鹵莽少年,他長途奔走,汗流如注,正愁找不到水飲,忽然碰到濾成的甘泉,萬分歡喜。立即放下行李,取水痛飲,飲到飽足,便拱手伺儲水器歡然道謝,並且說道﹕「我已飲完了,更不要水了。請你回去吧,不必再來了。」他這樣說了,看到濾水器還是不去,莽漢暴怒了,對儲水器說﹕「我已飲罷,再不要水了,叫你回去,你為什麼還是不走?」就想破壞此器,幸虧有人急忙阻止,善言開尋,莽漢才氣憤憤地走了。

世人像這位少年莽漢的,原來不少。為了名利情欲,弄到非常煩渴,日夜飲著色聲香味觸的五欲髒水,偶然有些清醒,知道五欲累人,便發言道﹕「你們許多很惹看的美色,很惹聽的嬌聲,很聞的異香,很好吃的妙味,很細軟溫潤的著肉東西,我都一一的領略過了,現在心裏可有些厭煩,你們再不要來纏擾罷了。」那知這些色聲香味觸等一切境界,仍是連連續續,循循環環,沒有一分一秒時光不把這幻空不實的色身包圍著。這位偶然清醒的痴人,要謝卻五欲,五欲偏偏刻不離身。便對著五欲出憤言道﹕「叫你們速即消滅,不要再來擾我,為什麼不吩咐,仍舊如影如形的和我刻不相離。」當時有善知識來開尋說﹕「你要離欲,那是世間第一等的美事,但必須自己把六情收攝起來,把六根門戶緊閉起來,心猿意馬一齊牢牢拴著,勿使他們妄動。照這樣辦法,你的心身上千萬道繩束。自然會解脫的。」

沉檀貶值

上橋步漸高,下橋步漸低。一升與一降,尺寸原等齊。且看人生苦惱場裏,現前向上進趨,成就越卓,一輩子身處富貴的,在二三十年前,大委屈在破衣隊裏。又有生在安樂窩中,現前向下顛墜,失卻本來,一輩子落魄風塵的,在二三十年前,大半驕養在錦繡叢中。只有少數處困境中不知振作的,仍舊潦倒窮途。也有少數襲餘蔭不甘自棄的,每有一番建樹。那個不想有所建樹,那缺乏常識的,就不可能有樂觀的前途。

有一紳士的兒子,知道人生無所事事為可恥,立志要做一件事業,依仗自力,維持生計。但是熱鬧場中,一切事業應有盡有。若趕著熱鬧,跟在人後面,也不是大丈夫所應做的。於是想從冷落去處,尋出一宗有希望的事業來。他興高采烈地備辦海船,制作水衣,告別親故,毅然駛到大海裏去,去干別人所不敢干的生涯。以為從此英雄不愁無用武之地了。他進入海裏,看見海鳥從天空中翻身入水,檢取食物。這一情況,觸動了他的遐想,就即忙換好水衣,叮嚀船夥,自己縱身入海底,去覓取多年沉在水裏的寶物,可是談容易,一沒有詳細的調查,二沒有可靠消息,單憑焆亂窮搜,到底空無所得。後來,忽然回憶起那一年在無意中曾經聽到二三位老人閑談起某處海灣有一只船失事的慘史。於是就按照那個方向放船前去。船到海灣,便即停此。急忙入水去找尋。過了不久,便撈得無數笨重的家具,大都是沉香紫檀一類貴重木料精制的珍品。他滿載回家,略一修整,編號定價,入市去求顧主。滿以為盡數售出,可以賺得許多金錢,穩教赤手成為富業的了。這些木器原是十分精美,但人家多因它是沉在海裏的東西。且知道貨主並不費什麼血本,是便宜得來的。已預存一個輕賤之意,覺得貨主定的價錢太貴。這樣,賣買雙方就無法接近,真個是仰天討價,著地還錢。今日來了許多顧客,不成交,明白來了大批買主,依舊嫌價貴,不成交,初開業時,門庭如市,日子漸久,竟沒有一個顧客上門了。可是租賃市房要化錢,舟車搬運還要化錢,市上雜捐要化錢,每日食用要化錢。只有開支,沒有收入,計算耗折。已經不少。默念前途,希望已絕。在這冷落無事之中,他眼巴巴望著對門賣炭的生涯。異常發達,大批貨到,轉眼售空心裏便打算著,不如把這些呆笨的木器,化成了炭,爽爽快快的賣了罷。於是安排土窯,竟將無數珍貴木器忍心拆毀,運入窯門,如法燒煉,全成黑炭。他把木炭運入市中,平價脫售,所得利益,僅抵百一。

如來智慧德性是每個人同樣具備,個個都有的,不過塵世眾生大半被情欲封蔽,以至妙明真性不能顯現,正像金生鏽,鏡蒙塵一樣。只有磨揩淨盡,妙明真性就即顯現。並不是以前失去,也不是後來才有。無如眾生昧昧,以為佛道高深,不容易求得,對諸聖賢眾,精修勤作的六度萬行,覺得不可能做到,甘心退墮,僅僅求為緣覺聲聞界中奉法弟子。這有如紳士的兒子,忍心將沈檀珍器拆毀,送入土窯,制成薪炭,貶價求售。(緣覺、或觀十二因緣。斷除惑業。了脫生死孽債。或觀落花葉等天然現象。澈悟無常。斷除惑業。成功孤修獨覺的辟支佛。聲聞、或在法會聽講。或遇善智識士。約略開化。或得古佛經典。偶有會通。悟四諦理。四諦、即苦諦、集諦、滅諦、道諦,為初發心人,開解起行的徑途。斷見思惑,成就了小乘聖賢。)

經濟徒傷

奢侈是萬惡的導火線,節儉是諸福的養成所,奢侈和節儉的風尚,開始時是由少數人所倡尋的。假使少數人開了奢風,使多數人中了流毒,竟尚奢侈,久久便造成了公共的困厄境界了。倘若有了關心世道,要想力挽狂瀾,可是勢力單薄,是抵不住那滾滾橫流的。那只有在每個人自己拿定主意,在時勢面前,把腳跟穩穩的站住。無論起居日用,在事事物物上,認定了一個崇儉的宗旨,始終如一,百折不回的做去,自能見到效驗。一個人在家庭中能崇奉儉約。開始雖僅僅感化一家,但久後便能感化親族鄰里,成就一方的好風氣。如若還有許多志同道合的遙相呼應,在其他方面倡導節儉。到後來,由這幾位挽回末俗的先知,影響到全世界,到處拜儉德,也並非絕對辦不到的事。

婆羅門教士中有一位善知識師,眼見國中奢風日盛,人心世道,有江流日下的趨勢。他並不把這件事情看做等閑,竟把挽救奢風當作自己肩頭上應有責任。他天天把提倡儉德。來做他的三業行持呢?什麼叫做把儉德來做三業行持呢?就是意中要崇儉,想出許多崇儉的法子。這叫做意業中做出的儉業。口邊說的也是崇儉的理論,講出許多勸勉節儉的好話。這叫做口業中做出的儉業。自身一切行動,一切作為,一刻也不離儉德,表現出許儉好榜樣。這叫做身業中的儉業。合起來就是身口意三業。這三業是一氣貫注的。從儉德一邊切實做去,就叫做熱誠提倡儉德的三業行持。大凡有志救時的,無論做那一種功德,如果能照這個三業行持法做去,不愁做不成驚天動地的大事業。由於善知識師三業行持的熱誠提倡儉德,地方上不久便有許多正人君子很表同情,聚集起來辦了一個崇儉會。一日,善知識師在同人前提議,約定日期,舉行演講大會,演說儉的無數好處,使大眾都懂得節儉的重要性。當時會中同人一致贊成,善知識師又提議開會一天,會中應備些很省費的飲食物。所有安放飲食物的器具,都用很質樸省費的瓦器,為眾人作示範。當時會中表同意的,也佔了多數。善知識師便派遺一個弟子。去請一位窯業專家。陪同入市,採辦價廉物美的瓦器。弟子奉師命,立即赴窯業專家所在地。中途遇到瓦器窯的送貨,驅驢拖車,滿載著新瓦器,入市求顧主。這只驢性很頑劣,走走停停,不肯徑直趕路。送貨人屢次如加以呵斥。那頑皮的驢子並不在意。送貨人一怒之下揚鞭痛打,摧驢前走。可是驢不向前方進,卻回頭向側而行,剛巧碰到低凹處。驢一失足,貨車傾翻,新瓦器全部破損。送貨人無奈,只得啼啼哭哭牽著驢拖空車,回返瓦器窯,准備向主人哭訴中途失事的情況。弟子看到這一情形。很不理解。

便問送貨人﹕「你從那裏來這許多急淚?」

送貨人答道﹕「我隨主人辛勤制造,費了許多時日才完成這許多瓦器。滿想入市去易金錢。可是這頭惡驢竟在片刻之間打破了我們多日制成的全部瓦器。況且主人愛我,付我全權。我今為這惡驢,誤了主人的事,辜負托付。因此既恨且慚,不禁悲苦流淚。」

這愚痴的弟子聽了以後,就自己思量,以為這頭驢子本領可真不小。瓦窯主僕費了多日辛勞所成的瓦器,驢子只消片時功夫,便把他們多日制成的東西破壞無遺。豈非主僕的多日夫,還比不上驢子片刻時間麼?於是就向送貨人問道﹕「這頭驢子,能否出讓?如能出讓,我就買了去。」送貨人很高興,就將驢子賣給了他。弟子洋洋得意,騎著驢子歸家。

善知識師問弟子道﹕「為什麼不請瓦師入市,挑選瓦器?騎驢到這裏來干什麼呢?」

弟子將剛才的事詳細說了一遍,並對師說﹕「瓦窯主僕費了多日工夫制成的瓦器,這頭驢子只消片刻,就能夠毀壞無余。可見制瓦的不及驢子,窯業專家他不見有什麼了不起,因此,不和瓦師同來了。而這驢子的本事大。所以出錢買回來了。」

善知識師念弟子愚昧無知,不懂事理,損傷經濟,還是恕他過失,暫時不和他計較。但又恐不教導他會滋長他的劣性。遺誤後來。便向弟子善言開導﹕「你的心雖好,但事實的理解能力不夠。你不知這驢受主人的終年飼養,應報主恩,反而毀壞主人的貨物,招致損失。這劣性驢,雖養百年,也得不到什麼好處。你買這劣驢,最不上算,反妨害儉德罷了。」

有一種人,入世多年,一切幸福現成享用。年年月月,受著人間的供養,未曾出分毫心力和體力酬報人間。偏偏作惡造孽,擾亂損害人間,背恩負義,毫不慚懼,比那劣驢,不相上下。

欲海沉冤

茫茫業海,多因愛欲造成,郁郁苦輪,只為色心未死,女色有驅策無數青年變成白骨的魔力,有毀滅多眾廉恥,破壞倫常禮義,使衣冠人物霎時間變為禽獸的誘引力。日明菩薩說﹕「女色乃世間無形的枷鎖,凡夫戀著,往往不能自拔。」又說﹕「不道德的女人,言甘於蜜,心毒於砒,譬如淵停若鏡,中伏蛟龍。叢山產寶,內有豺虎。親近女色。消滅慧明,譬如高高挂起的羅網。群鳥誤入,不能奮飛!又如密網。眾魚輕投,獻身刀俎。惟大智慧人能及早覺察,善自遠避,不稍被惑,亦不失足。」大寶積經說﹕「應知女色是發生許多苦惱的根本,是發生許多障礙的根本,是仗使耳聰目明的人變聾瞽的根本。應知女色有役使聖眾,失卻慧明的邪術。應知女色如熱鐵華散布地面,使人赤足踏著,生陷火獄。」又說﹕「以何因緣名為婦女,能使眾生身負重擔,化智為愚故?」不知自立自拔的女子,但知以色事人,造出許多業障。若講到究竟,這個色身,不過十二原質暫時假合,不問男子女子都是同的,不能作任何差別見。從前舍利弗見散花的天女,問她﹕「你為什麼不變卻女身?」天女答道﹕「我十二年來覓女子身,了不可得,教我變個什麼?」這一教導願普天下的女子們都牢牢記著。打破色蘊,崇樸率直。自立立群,保持自在無礙的常住真性。(欲海回狂及壽康寶鑑。二書,說得詳盡痛切,宜各置備。)

親近女色,容易使修道的人們墮落。如來曾借著大件故事警誡眾人,說道﹕「古時有人,因小事違逆了暴主的意思。暴主就執鞭,痛責這個人的背脊。天暖衣薄,背受重傷。事後,暴主忽然發慈悲了,要使那人的鞭瘡早些治愈。就取馬糞,塗於傷處。鄉愚見到主人這樣優待,心生狂喜。便自言自語地說﹕「我雖然沒有學過醫,從今以後,醫治金瘡,有妙法了。假使實驗成功,馬上可以充當傷科醫生了。他立即歸去吩咐家人,拿條鞭子來,自己卸去上衣,叫家人向他背上痛鞭,同時跟家人說﹕「我得到了很好的方法。現在要親自試驗一下,你就盡力的打吧,就是鞭至膚破血肉橫飛。我也不怪你。我有治瘡好葯,可以不用錢買,那方法就是取馬糞塗在瘡傷處,就能早結疤,不再潰爛。」

世間有等初發心人,所抱知見,仿佛類此。聞有人說修不淨觀,就可除去五陰身瘡,(五陰即色、受、想、行、識五蘊。)便欣喜若狂,向人說道﹕「我今欲實地試驗,親女色,遍嘗五欲,道眼未開,見了女色,就忘卻不淨。正如乾柴接近烈火,轉被女色惑亂,不要多久精髓枯竭,百疾緊隨,諸苦環逼,欲火燒身,葬身火獄,不得出離,受苦長劫。

荷池竊賊

天下最痛苦最不自在的,是一種逼迫的境界。或被風尚所逼迫,或被情欲所逼迫或被不肖心所逼迫,或被生死苦所逼迫。種種不自在,都從徇欲中來。欲求解除以上所述的諸般不自在,必須以離欲為要著。

西藏舉行大祝典日,依照舊俗,全國婦女都須覓得優缽羅華,(即初開放有色蓮花。)做鬢邊插戴的入時裝飾物。倘有人得不到這一種花,人家便瞧她不起,所以在這一天,婦女鬢邊沒有插這種花的,就為最大的恥辱。優缽羅華不過是採下的當日,很鮮美可愛,到了隔宿便憔悴了,萬不能預先儲備的。一般做優缽羅華臨時生涯的人,便居為奇貨,定價很貴。沒錢的,常常為了到處尋覓這種花而苦惱。有一個貧婦,囊中空無所有。但是她的虛榮心,比起富貴人家的婦女來,卻不讓分毫。這時,貧家婦在無可奈何中,忽然想出一個恐嚇她丈夫的計策,厲聲厲色的對她丈夫說道﹕「你若能覓得優缽羅華來,給我戴用,使我不在眾人前丟臉,我便安心做你的妻室,倘若覓不到這種非常需要的優缽羅華,沒奈何,只好與你宣告離婚,另走我的路了。」那位窮漢因為景況艱難,平時對於妻室,只好採用一種溫柔退讓的方法,免惹煩惱,早就抑陽扶陰慣了,使她養幾分河東獅吼的毛病。這一天,他的妻室會說出這樣不近情理的話來,實在是自然的結果,並不是偶然發生的。當這個難題,從他妻室嘴邊輕輕便便的吐出來時,這位窮漢倒也並不隻眉緊鎖,做出束手無策的窘狀來。他當時澄神一想,在自己心上商量道﹕「我手裏既然沒有餘錢來買優缽羅華正在盛開,但是自己的身分又彀不上向王家請求賜給。」想到無可奈何的時候,忽然一轉念間便逼向那不法的一路上去。以為只有設法到花園去偷取。但王家法度森嚴,不比尋常人家,管園人必定精明強干,很不好惹的,怎能進去採取呢?再一轉念,然狂喜起來,以為王家花園荷池中,必然養有鴛鴦鳥。鴛鴦鳥叫起來,又文雅,又好聽,與別種鳥叫出來的聲音大不相同。因為鴛鴦鳥叫出的聲音,這般文雅好聽,所以他平時苦中作樂,曾經模仿過,得有七八分相像。想不到往日在無意中用了好一段工夫,學得的口技,不料到今日竟會有巧妙的作用。他正好假充鴛鴦。潛入公園,免得管園人的疑虛。想到這裏,就不覺的笑逐頻開了。窮漢計劃已定,便絕早走進王家花園,採取了優缽羅華。正想採畢出園,從舊路回去。那知管園的認真辦事,東方紅日未升,他已早早起身,進園巡察。當窮漢臨未走時,驀然聽得有人走來,急忙躲入荷池,隱荷葉叢中,准備學做鴛鴦鳥叫。管園人進入園來到處巡察。他的眼光非銳利。看到草頭露珠有些異狀,在他的靈慧心機上想到,莫非因今日優缽羅華代價高昂,有什麼窮賊進來偷取鮮花,去高價出售?他便隨著形跡可疑的一條線路尋去,直到池邊,見一角荷葉上面擎著的露珠也現了異相,知道這裏定有人來。但此時竊賊還在不在,一時未敢武斷。他就隨便使用一種鉤取法,試探一下,再看動靜,

便故意的厲聲喊道﹕「池中是誰?」

這位窮漢在驚魂未定之中,忽然聽到這般十分嚴厲的盤查聲,竟然失口道﹕「我是鴛鴦。」

管園人聽到回答,立即入池擒拿窮漢,把他拖出水面,用繩緊緊捆。押去見王,請求處分,窮漢怕懼極了,想解救自己,在途中開始作鴛鴦的叫聲,要証明他確實是鴛鴦而不是窮賊。管園人發笑道﹕「你為何不早些學鴛鴦叫,直到現在才想充作鴛鴦?還有什麼用處呢。」

世間有許多人,平時看見青天沒有草帽大。什麼名教,什麼國法,什麼因果,一概不放在他的眼裏,盡量去做那傷天害理的奸惡作為。直到臨命終時,方才學那病鳥臨時發出的哀聲,說道﹕「我現在要發心修善了。」不知大限到來,自己已分毫做不得主張,雖然要想革面洗心,從新做個好人,已經來不及了。正如偷取優缽羅華的窮漢,身已被擒,將受處分,方才學作鴛鴦叫聲,濟的甚事?

謎津失眼

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世上的危險,大半是從失卻了眼目,失卻了正當主張來的。如來在迦蘭精舍,演說般若波羅蜜多,認般若(智慧。)為一切菩薩道的根本。她說﹕「譬如眼耳鼻舌身五根,發生視聽嗅嘗著五識,能取色聲香味觸五塵。一一官能,顯出一一作用。一一塵垢,惹起一一煩惱。推尋究竟,都是一無明識心,做了五塵根本。若離卻了無明識心,然色聲香味觸一切煩惱境界,都如雪點紅爐,立刻化為烏有了。」所以諸大菩薩修習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五種波羅蜜多,在在處處。時時刻刻。都要受智慧的保護與調遣,如赤子,離不得慈母一般,若偶然離卻了智慧,那未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等各種波羅蜜多,一齊不能成立。譬如商主入海採寶,要得船師引導,方能宜向寶所,隨意拾取珍寶。世人大多昏味,往往反背了正道,要想僥幸成功,實在愚痴可憐。有一故事,可借來顯出一般人的謬誤。試引証如下﹕

古時有一輩想發財的人,生長在內地近水地方,粗知水性,做些水上生涯。他們聽人說,要致富發財,必須漂洋過海,方能獲得意外處的機緣。這句話鑽進了他們的耳朵裏去,像是種子播種在他們心地上,慢慢地生根發芽起來。他們日思夜想,念念不休,要做那海上生涯。禁不住經常互相談論,於是此唱彼和,三三五五的,把入海尋找財物這件事,說得非常的熱切。這時,便有一人帶頭,約同幾個情意相投的朋友,找到了堅固的船只,預備了許多食糧,和那一切少不了的應用器具,准備開船入海。正在這時,內中有一位精細的說﹕「我們大家都沒有到海面下去過,與其冒險胡走,不如請一位老航海的,做我們的導師,才會妥當。」眾人一想不錯,便在處面分頭打聽。終于被他們請到了一位老航海家,做了那海船的眼目。於是馬上起程。走了許多日子,經過一個小小的海島。他們移船傍岸,大家走上去搜尋寶物。但見有一所古廟。廟裏有一個守廟的,

就問他道﹕「這廟裏是什麼尊神?」

守廟人答道﹕「廟中是海神。按照一向例,凡海船經渦這裏,要求一路風平浪靜的,須用生人當做牲畜祭獻,方能受到尊神暗中的保護。」

那些入海覓寶的朋友,聽了這話,就三三兩兩交頭接耳的商量道﹕「在海面上行走,風浪是要求平息的。要風浪平息,尊神前的祭獻。一定少不得的。但是我們同伴裏,殺了那一位好呢?我等伙伴,不是至親,便是好友,沒有一個人可以充當祭物的。後來有人低聲說道﹕「想來想去。惟有老航海的導師。和我們非親非友。只有此人可以殺得。」大家當時也想不出別的好主意。沒奈何,回船便把老航海的殺卻了,充當牲畜,入廟祭獻。祭罷。大在小島上搜尋一周,沒有甚麼寶物尋出來。即時放船,向那一望無涯的大海當中駛去。他們鹵莽無知,沒有人知道航海的技術,終於迷失方向,在大海中,被惡風浪擁來擁去。直到糧盡力竭,沒有出路,都飢困而死,無一生還。

世人既經知道世間種種苦痛。有人稍有醒悟。要想投身法海,尋覓出苦之路,原是好事,本應當勤修戒、定、慧等善行,認定這善行為出苦的導師,可是多生業重,邪見橫生,破壞善行,結果還是埋身在生死長途,永無了期。有如海商愚昧無知。為奉淫祀,殺卻導師,在大海中問津無處,迷失方向,竟至飢困而死。

方便多門

葯材無論貴賤,能治愈疾苦的,便是良劑,如來大醫王,方便有多門。他演說各種境界,示現種種方便的修法。對不慳貪境界,方便示現施舍法門,對於放逸境界,方便示現約束的法門,對于沖激境界,方便示現安忍的法門,對於怯退境界,方便示現勇進法門,對於妄動境界,方便示現休止的法門,於煩惑境界,方便示現覺照的法門,對於污濁境界,方便示現潔淨的法門,對於煩熱境界,方便示現清涼法門,對於急迫境界,方便示現和緩法門,對於濃艷境界,方便示現恬淡的法門,對於喧擾境界,方便示現寂靜的法門,於束縛境界,方便示現解脫的法門。為了多方救濟眾生,如來在苦海中放著許多方便筏子,接引入們。度登彼岸。

古時年生育了一位公主,每苦膝下無人。有一年生育了一位公主。他愛憐她過于掌中明珠。又恐怕自己已到了風燭餘年,不能親眼看到公主的長成。於是生出一痴念來。以為醫家有挽回造化的本領,何不請御醫來商量商量,可能有個滿意的解決辦法的。御醫到來了,國王便把自己年事衰老,和希望急速成長的意思告訴他,要求他想一個好方法,代覓良葯,使這位小公主立刻長大起來。御醫知道國王犯了神經病,並且也知道國王平日的性情是很固執的。因此,不便直言,就略一思索,尋出一個開權顯實的妙法來。便順水推船,回答道﹕「請大王放心,我准定遵照大王的意思,到山裏去尋葯,配合成方研制好丸散後,使小公主服了,她就馬上會長大的,可是這種妙葯,不是輕易能找到的,必須踏遍名山,到幽溪深谷中去搜尋,待到得葯歸來我就和丸進獻。但是大王既然把公主交給我醫治,那麼她的撫養管理也應給我全權,由我支配。從今天起,大王暫勿與小公主見面,若要相見,須待公主服了妙葯以後。」國王點頭認可,從此就把哺乳的乳母和保育等人都隨著小公主,另外安置在一個深宮裏,重門鎖閉,隔絕往來。御醫安排停妥以後,就輕裝遠出,一路游歷名山大川,過著他消遙自在的生活。光陰得很快,一轉眼已經過了十二年。御醫回來以後,把一些葯胡亂和丸進獻。等到公主服了葯。然後出鈅開重門,使保姆等人引導公主從深宮出來,前去拜見父王。大王見公主儼然成人,歡喜得了不得。他暗自忖道﹕「好一個御醫,果然有功參造化的醫,妙葯一服,竟使嬰兒變為少年了。」當時吩咐左右,開了寶庫,取出無數珍貴寶物賜御醫。那時王宮內處聞知此事的,都暗暗的譏誚國王不懂得計算孩兒生後年月和自然長大的道理,卻把十二年中嬰兒自然成長,歸功於葯力,好不愚痴。

有等世人的入道因緣,也與這個故事相仿佛。當他初發心時,到了善知識處,便刻不容緩的請求道﹕「弟子願求道,懇大師大發慈悲,方便指引我。使走捷徑,一入門去,立地成辦。」善知識師因病付葯,開方便門,教他坐禪,觀十二緣起。(十二緣起。一名十二因緣。又名十二緣生。一曰無明。為過去無始之妄動。造成現在未來一切苦趣之遠因也。二曰行。依過去之煩惑所作種種善惡之行業也。三曰識。依過去時代所作之善惡業。而為現生受胎之種子也。四日名色。在胎中漸有心身發育之位。名為心法。心法不能以體示之。但以名詮之。則為名色。即有形之色身也。五曰六入。六入即六根。為六根具足。將出胎入世也。六曰觸。受外界軟硬冷暖澀滑等種種戟剌。惹起識情也。七曰受。自六七歲後漸次對於事物。有識別苦樂。感受之位也。八曰愛。自十四五歲後。生有種種強盛愛欲也。九曰取。成人以後,愛欲愈盛。馳驅諸境。取求所欲也。十曰有。因愛取之煩惱。作種種業。招未來之果。為有業也。十一曰生。依現在之業。受未來之生也。十二曰老死。未來時緣盡即離之界也。)慢慢的積累了許多功行。這位貪便宜人,居然成了肉身菩薩。既得道後,心開意解,觸處光明,便踊躍歡喜,感謝善知識師道﹕「快哉大師,使我方便進了最妙之門。」

四個階級

「十圍大木始終幼芽,百尺高台築于寸土,萬里行桯起自腳下,千秋大業造自現在。」古來多少成功的人,都從勇猛精進中來,不因循觀望中出。須知一數是多數的剖析體。但有一數,無庸退卻。多數是一數的積累體,縱有多數,無庸傲睨。傲睨與退卻,都非載道之器。真正進德修業的,始終不會有這等自划自誤的行為。無論成辦那一項德,貫徹那一種期望。總少不了四個階級。四個階級怎麼說呢?第一步信向,第二步志願,第三步力行,第四步証入。

大覺如來曾揭出一件故事,策勉一切修士們,說道﹕「有一出身寒微的商人,憑著他辛勤刻苦工夫,手邊慢慢的積聚了一些物。他卻不自量,要想去追步當地的一個富豪。但是在產業上面,沒有一部分可以與那個富豪比賽得。這位商人便灰心喪氣。自嘆命薄。要想把手中所有的少數財物索性一齊拋棄到長流水裏去,鄰翁聽得這個消息,急來勸阻道﹕「這些財物雖然數量不多,但正好維持你多日生活。你若把它拋棄了,不是連自己的生活都拋棄了麼?這種短見是千萬使不得的。」

世間有多少修士們,雖然知道出離火宅是一生大事。可惜貪心未死。瞋火未降。自己不去一級一級的積累德,力圖上進,看見幾輩修道根基厚實,德高望重的,善知識們受著許多人的崇拜,享用豐厚的供養,想貿然和他們比較,但又覺得相形拙,於是心懷愁苦,自甘退墮。這正和比富的痴人同一失算。中道自畫,實在是無形的自殺。這種劣弱知見的人。不論投身在任何行業中,都無後望。何況擔荷如來大法呢?但擔荷大法,原也不是很難的事。在大覺如來無量法門中,任你取一個和自己根機適合的法門。按照信願行証四步工夫,切實做好,都有登峰造極的一天的。

一切重擔

如來警告出家二眾說﹕「一切善男子善女人,汝等出家,已經方便離欲,可算得已解脫束縛。為什麼還不能放下重擔?」

弟子們答道﹕「弟子等自問,已經沒有什麼負擔。」

佛說﹕「你們雖作佛子還有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是你們的重擔。」

同學不和,濫學不和,濫親塵俗。是你們的重擔,德薄自大,貢高驕慢,是你們的重擔,恃智欺愚,輕視多眾,是你們的重擔,狠戾自用,不受忠告。是你們的重擔,食無節度,嗜酒貪味,是你們的重擔。法服不具,著俗衣裳。外似法侶,內實害馬,是你們的重擔,不制六情,毀戒犯惡。是你們的重擔,借名募化,輝煌寺廟,求適起居。是你們的重擔。不修內行,祈請福願,為自為他,墮差謬障,是你們的重擔,假托佛法,咒朮治病,盜名惑世。是你們的重擔,玷辱法門,犯殺、盜、淫、妄四波羅夷重罪。是你們的重擔,栖息無恒,不還廟房,長年役役,忘失出苦大事,是你們的重擔。所有這一切重擔現在不放舍,將來就要入地獄。然而地位最高,受祿最多的,所受的煩惱也最大,在大富貴地位的,若是稍有一點兒宿世善根的,一旦覺悟,成就的功德,也非同小可。試看大藏經所載,數千年前,以國王身,放下重擔,發菩提心,出煩惱獄,入不二門,成功希有無比德業的,也不在少數。

從前有一國王。他覺得身在王位,並沒有樂趣。山珍海味吃的滿嘴苦,重茵疊褥弄得一身糟。一開眼一閉眼,都屬是非海,整日夜在煩惱熱中,不得自在。於是想撥開一切。避到無懮園裏去靜養幾天。他吩咐侍者道﹕「替我捧一靠椅,到無擾園中,以便坐息。」當時侍者暗自思惟,以為捧椅遠行,不要手酸麼?中途止歇呢,有王隨在後面,也不得自便。

他就對王就﹕「我願擔著椅走。」

王說﹕「肩上能負荷重擔,你擔著走很好。隨員三十五人,也可各備一椅,由你一並擔去。」

侍者本來只消受一只靠椅的負擔,因方才多開了一聲口,馬上加了三十五倍重的負擔。所以到了這時,顧不得死活,再也不敢多開口了。他沒有辦法,只得挑起重擔,左右挨肩,長途辛苦,到園才得休息。王和隨員,稱了游樂之願,且得安穩之座,獨有那侍者筋疲力盡,有苦沒處訴。國王並不是有有意虐待侍者,只是自己沒有經歷過挑重擔的滋味,見人挑擔毫不費力。於是一語作威,將人磨難,造成過誤。只可憐那侍者,為貪便易,幾乎被重擔壓死。也可見一入奴籍,便失卻自由,任人指揮,一失計較,便身受重累,惹人笑話。

世間也有些人見一針隙,不早堵塞,結果釀成裂縫,彌補不及。終于使全船因此沉沒了。也像在清淨地下,見一絲婦女頭發,自以為持守戒律,不速拾去,日子久了看到這種不潔淨的東西已成習慣,視為平常。漸漸被煩惱惑業牽引束縛,接近一切不淨的三十六物,不以為丑。直到後來反省,覺得不妥,才急急忙忙將三十六物一時檢去。這和侍者肩荷重擔,呼冤無處有什麼差異呢?(人身有三十六不淨物。一、外相十二。即髮、毛、爪、齒、眵、淚、涎、唾、屎、尿、垢、汗。二、身器十二。即膚、皮、血、肉、筋、脈、骨、髓、肪、膏、腦、膜。三、內含十二。即肝、膽、腸、胃、脾、腎、心、肺、生藏、熟藏、赤痰、白痰。)

待果親嘗

世出世間不離因果,死生生死,離合合離,以及一切壽夭、強弱,盈虧、得失、苦樂、成敗,循循環環,無休無歇。因因果果,互消互奪。只要稍加注意,播什麼樣的因。就會收什麼的果。這是很容易明白的。大凡奢侈的多窮愁,暴淚的多沖突,貪詐的多傾覆,淫縱的多夭折,惰逸的多無能,鹵莽的多敗事,偏激的多召禍,躁急的多無恒,遲鈍的多失機,仰賴的多受制,刻薄的多失歡。舉一反三,正如拍皮球一樣,從用力的多少,和拋著處的堅鬆上,可以判定反應的程度。這因果的道理,在淺近處看,無論什麼地方都可以找出此因彼果線索來。如就深遠處說,一切過現未來复雜的因緣,不到証得六神通力的時侯,就不容易了了取決。不過人到中年,經歷漸多,雖然不曾修証到什麼境界,也自然漸漸的在因果律上,增進了許多的了解了。

古時有一位齒德俱尊,財產富有的大長者,在當地很有聲望。有一次,長者家演出一段新聞,轉瞬間宣傳遠近。事情是這樣的﹕這時長者家中有許多人,被風寒病所傳染,近處找不到良醫,惟有形似檳榔的庵勒果,善散風寒,可以治病。家人中只有蠢僕未染此病,長者便給了些錢,叫蠢僕向一個果園主人處去買大量的庵摩勒果。那個僕臨行時長者叮囑他道﹕「你為我告知果園主人,必須挑選甜美佳果。不甜美的,未曾成熟的庵摩勒果,不要摻入。」蠢僕點點頭,高興地領取金錢而去。到了果園,向果園主人說明來意,並轉達了家主的吩咐。

園主道﹕「客人可千萬放心,在我手中售出的果子,都是非常甜美的佳果。如有品質不好,我早已在采取時,剔除淨盡了。你可隨便拿一個嘗試一下,便知本園是真誠無欺的了。」

蠢僕不知好歹,在誠實人面前,還用小人的思想忖度君子的心腹,對園主不肯相信。他說道﹕「若單單嘗一只果子怎能決定其余果子都是這樣。你替自己的果子說好話,我卻難相信。我現在須要一只一只的親口嘗過,如果甜美的方才收受。」

園主道﹕「客人的用意,固然很周到,但是果子被咬過後,就破壞了,不能食用了。如果不甜美的果子,咬破了還我,我盡可收受,若是本來甜美的,被你咬破了。那就萬萬不能退還的。」

蠢僕道﹕「這個辦法很公道,我們就照這樣辦吧。」蠢僕竟趁著自家的性子,拿庵摩勒果一一嘗遍。覺得每一只果子都是甜美得沒話可說的。他當即付了果子代價,拎著滿筐咬破的果子,匆匆回子。長者聽見沉重的腳步聲,就知道蠢僕歸來了。便隔帘問道﹕「甜美的庵摩勒果買到了麼?」

蠢僕忙得意地回答道﹕「買到了。真是個個甜美,我都檢查過的。那果園主人真不愧為老少無欺的呢。」

蠢僕走進屋裏,把庵摩勒果端端正正志在案上。長者起身取果,但見滿筐佳果都己破壞,知道都是經過蠢僕的口咬過的。長者念他愚誠,原諒他不與計較。但看到這許多果子都被損壞了,心中很是厭惡,竟把果子全都向窗外拋棄了。

嚴守戒行,和慷慨布施的,久後大都得著無量幸褔。這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了善因,自然能得好果的道理。世間一切富貴、貧賤、康強、殘廢、壽夭、得失,種種境界,萬有不齊,都是往時自己的業因所造成現在狀況。世人智慧淺薄不知推求自然而然的循壞至理,於因果報應不加相信,說道﹕「要我深信不疑,除非把得福或者受禍,都待我一一親見或親歷過來。」由於疑惑不信,所以任意作惡,造下彌天黑業。一旦眨眼墮入五無間獄,如蠢僕嘗果,一切都完了。(五無間獄,即阿鼻地獄。一時無間。二形獄無間。三受苦無間。四獲報無間。五壽命無間。其詳見地藏本願經觀眾生業緣品章中。)

丑約自縛

人若一刻顛倒在煩惱海中,便成了一刻中的有漏相。終日夜顛倒煩惱海中。便成了終日夜的有漏相。眼耳鼻舌身意六根門頭,都是漏洞。眼逐色,成視漏,耳逐聲,成聽漏,鼻逐香,成聞漏,舌逐味,成嘗漏,身逐溫柔細膩等種種境界相,成觸漏,意逐前際後際和一切幻空際,成念漏。只要有一個漏洞。就足以戕害慧命。何況同時犯有種種的漏呢,要想轉有漏為無漏,應該修戒定慧三般清淨法。有漏相最容易辨認的地方,就在貪、瞋、痴三般毒焰上。

有一海客,從他國歸來攜帶各種精美的食物,分送給各位親友。他到一個愚夫婦家,送給他們牡丹餅三只。他走了以後,那夫婦分食牡丹餅各得一只。他們吃在嘴里,覺得甘芳適口,嘆為希有,便把余下來的一只餅看作珍寶一般。愚夫愚婦爭著要得餘下來的一只餅。但又不願剖開來均分,使餅的原形損壞,就訂了一個合約,約中規定,為了得餅,大家應嚴密守口。不講話。進先開口,誰就輸了,要讓給守約的一個吃。這個條約簽定以後,夫婦二人就守口如瓶,都變成了人為的啞子。鄰近有個無賴知道這件事後,以為愚夫婦可欺,竟在白晝進入他們家裏,盜取財寶。愚夫婦家所有一切值錢的衣物,全部被無賴傾箱倒篋,搬運一空。夫婦二人被他們自己所訂的修約束縛不敢說話,只是白瞪著眼。一任所為。無賴著到主人開眼不管,于是去後又來,肆行無忌,居然在愚夫之前,侵犯其婦。在婦人身上搜索銀貨。那愚夫為了既羞且憤,耳熱面赤,更耐不得了,便高呼有賊。無賴大驚,急忙逃走。愚婦氣憤不過,

責其夫道﹕「你為何這樣愚痴,為了一只餅,見了賊來侮辱我,你也不叫唉。」

愚夫拍手笑道﹕「哈哈!蠢丫頭,你先開口了吧!那餅已屬於我的了,你已無分了。」

被鄰裏所聞。傳為笑頭。

世上有許多人。為了一些名利,迷著不悟,被自私自利貪求不已的無賴心所侵略,喪失法財命寶,毫不措意。正像那個愚夫為了爭取一只餅,任憑賊人進入室內,偷去所有衣物還自鳴得意呢。

妒徒壞法

「舟行岸退轉。人去月追隨。」究竟是岸頭退轉呢?還是舟船進行呢?是月亮追隨呢?還是行人自去呢?原來眼中所見,無非幻狀。如鏡中影,如水中泡,不可捉摸。就是要想捉摸。也是徒勞。須知耳邊所聞並不是真實消息。如蚊聚雷。如蛙鬧鼓,那可輕信,如果輕信,便落迷惑。大覺如來法要指出,不在內,不在外,不在十方,不在一切方,也不離一切方,極樂世界就蘊藏在妙明真心之中。當今活佛也一出本來面目之外。可憐塵世眾生,整日整夜的夢想顛倒,我執和法執熾然,平地上翻起波浪,同室中惹出干戈。進能知道千燈一光。千光一照,此中本來無有界域可分。識得破這層道理,隨時到處,受用無窮。參不透這個關頭,說法參禪,都成障礙。

從前有一長老,天資聰慧,勤學好問。由于這個因緣,他就成為廣智多能,探求妙諦,惟陳出新,辯才無礙,譽滿士林的長老,可惜因為用腦過度,不善調和,血氣運行失了常度,下壅下竭,成麻木病,日夜兩腳如冰。他有二個弟子,篤志修學,他們緊緊跟隨病師,不離左右,師弟相倚,互幫互助,師父為弟子講學,弟子為師父按摩,二個弟子,一個人按摩一只腳。當作常課。不幸這兩個弟子後來互相嫉妒,意見越來越大,有如水火。有一天,甲因事外出,乙用心陰險,想毀壞甲的功績,竟將甲所摩的長老的腳,用石打折了。甲歸來看到這一情況,不禁痛哭起來。認為乙這樣狠毒,萬難饒恕。等到乙出去的時候也把他所摩的長老的腳,照樣打壞了。

我們要知道,佛法門中的弟子也犯有這樣彼此不能相容的毛病的。學方等的排斥小乘,學小乘的謗毀方等,升座說法輕視宗門,習靜修止觀的唾棄教乘。從千燈一光,千光一照,這一道理來講,本來沒有域可分,然強分出許多界域來,這就使如來教典落寞千秋。方便法門變成絕路。(釋迦如來成道以後。說法五十年。分五時期。第一期說華嚴二十一天。專為積劫苦修的諸大菩薩說法。第二期說阿含十二年。為淺根眾生,說世間苦果。說諸苦集因。說滅苦得樂法。說大道修証法。為知苦斷集慕滅修道四諦法。使大眾因此証入無生無滅的羅漢果。第三期說方等八年。習小乘法的。既得成就羅漢道。人我執雖已打破。法我執尚在膠粘。怖生死苦。住涅槃樂。但是偏空。未契法界。為說大方平等法。使一切小機趨向大道。第四期說般若凡二十二年。發揮大乘無上妙諦。掃蕩諸障。於真空中顯出金剛實相來。為新學菩薩。得菩提証涅槃的要津。所以般若又稱為佛母。第五期說法華八年。涅槃一日夜。開示前些所說三乘權法。為方便攝引故。既已到岸。方便筏子。便須舍離。到此顯出唯一佛乘的實法來。使聞法眾生。盡得成佛。為惟一的圓滿了義。說法圓滿。示現涅槃。永住常寂光中。如來出世本懷。如是如是。鈍根眾生。未識究竟。妄生分別。操刀破錦。弄斧傷手。捏目生華。實堪憐憫。)

疑鬼失明

真性如水。妄念如波。那水本來無波,因亂動就出現波浪。真性本來湛然明淨,因無明而妄念顛倒。因此說﹕「全真成妄,全水成波。」又說﹕「全妄成真,全波成水。」那波本是水。只要停止動亂,全體原來是水。妄念本是真性,只要休息下來,全體原來是真性。須知止與覺為緣,就能返妄歸真,比如化波成水。但不到智光顯現時,妄情波相一時不能破除。相反來說,亂與昏為緣,就能使真為妄,比如攪水成波,但不到無明現前時,本性湛水不會動搖。可見寂照便覺。失照便昏。所以修証工夫,只有照才能深入覺體。因此,用觀照工夫得到的般若德就居於三德中的最高位置。比如長途行客觀日影去來,就能認識東西方向。又如多欲凡夫觀衰老病死,便能覺悟多欲過患。有了般若德,然後動轉可以自如,不被煩惑粘縛。可以產生出解脫德來。有了般若德,然後心機穩定,不失本來面目,可以產生出法身德來。因此,失照與寂照,實為出入生死海的緊要關頭。為此,如來提出一樁故事,証明觀照工夫的重要性。

有一第宅,自從主人病歿之後,空閉多年,無人居住。因此狐鼠怪鳥借作巢窯,跳躍喧擾。鄰居們無知,疑為鬼物作怪,一傳二三,由十及百。引起人們的怖畏。不敢輕入。這時眾人由于聽謠傳。使奇談怪論傳播到遙遠的地方。一日薄暮來了一位豪客,自稱不鬼蜮。他被眾人言論所激動,虎然直入,熄燭坐守,等待與鬼搏鬥。過了沒有多少時候,又來了一位遠道來獻技的壯士。那壯士也是膽大包天的人。那時萬籟俱寂,古宅的門正緊閉著,他就想撞門進去。這時豪客以為鬼至,抵住門不令入內。壯士不知已有先至,認為鬼怪,定要進去,破門而入。二人暗中惡鬥,宛如兩虎相爭,拳足交加。不相下上。直至天明,彼此見面,才知道原來都是人不是鬼。

人間多事情都和這個故事相類似的。因緣成熟了。暫時化現出來。富貴功名像電光石火一般的短暫。恩愛欲樂,無非是束縛人的枷鎖。我們的身體是膿脆聚集,借皮包裹成的,待到衰老死亡,那裏還有我呢?眾生執迷不悟,定到天曉夢醒,原來一無所有,又從那裏去爭名奪利呢?

百喻經中所載故事,從修多羅藏十二部經中錄出。中天竺尊者僧伽斯那,為開發新學者,撰述此經。距今一千四百二十九年,南齊永明十年秋,天竺求那毗地法師譯,刊印流布。不慧征求藏經中於伊索寓言的著作,期廣介紹,以開信向。弘一上人深為贊許,介紹此經,以宏勸發。此編敬遵古佛方便說法的權教教旨,並按照現代讀者眼光,演譯經義,間摘附古德法言,期增加讀者研求興味。凡率成四十篇,僅得全經三分之一分。讀者諸賢哲,於言外定多發現無量妙諦也。雪行謹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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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人說餅

一年到頭穿衣,何曾挂著一條絲。一日三餐進食,何曾嚼著一粒米。這個道理。聽來好難懂。因為大家被幻我小我瞞住了,整日整夜的插腳在貪瞋痴場中。一刻不得自在。於是對這簡單的道理就搞不清了。如果一旦打破幻我尋出真我,掃除小我顯現大我時。自然知道前境前念全是幻化不實的了。

有一位趕路的痴人,急急忙忙走了許多路,肚子里慢慢的覺得餓了。他勉強再走一段路程,經過一個小小市鎮,抬頭看見一個燒餅攤,便止了步,放下擔子,掏出錢來,買燒餅吃。依舊不濟事。連買了三四五六個燒餅吃,仍舊不濟事。可是第七個燒餅到了手,剛才吃得半個,忽然肚子飽了,再也吃不下了。這痴漢便覺得懊悔起來,伸起手打自己的臉,說道﹕「我現在吃得很飽,全仗這半個燒餅,以前所買的六個燒餅是白白的丟許多錢,一點也不濟事,假使我眼力好,早知這第七個燒餅有這麼大的作用,半個便吃得飽肚子,應當一開手就買這一個燒餅啦。」

如來說這段故事,是想勸化大眾﹕世人大都被眼前的境界迷倒了,橫生樂想。像那痴人一般,在半個燒餅上,發出飽想來。他們大都看不出究竟,把富貴當作樂事。那里知道富和貴這兩個境界,求時已經是很苦,求到的能有幾人?到了手以後還是不會感到滿足的。即使心平一些。要保住既得的富貴,也很費心力。所以仍舊是苦。因為世間一切境界都是無常的。富貴的境界也必然會得了還失。到了那時。追想前境,就會更加懮苦。因此,在過去現在未來的得失過程中,一些兒快樂都沒有。可是人們在這真正辛酸苦惱場中,卻橫生樂想。難怪十方三世諸佛都大聲呼喚﹕「三界如火宅,沒有安身處。榮華富貴場,都是大苦窟。」無奈那無量數世界上人,整日整夜的埋身苦窟,分毫不悟。饒你千呼萬喚也不肯回頭,豈不可嘆!

農夫獻乳

一個人若是找到了道路,拔腳就走,那未,無論千里萬里,總有走到的一天。最怕的是打不定主意,發不出毅力,只是遲疑等待。一朝到了情急勢迫的時候會弄的措手不及,叫苦無門了。

有一個農夫養了兩頭牛,一子一母,他忽然發出痴想,要在窮鄉僻壤的所在,做個大場面,誇耀鄰近。他想來想去,終于想出子一個辦法,就是大張筵席,款待城市中所有相識的朋友。就用牛乳來做鄉間的異樣風味,招待嘉賓。那農夫動了這個念頭以後,便屈指把城市間相識朋友一一計算一下,為數倒也不少。不過請每人喝一坏,需用的牛乳可非同小可了。他想,我若後今日起,每天把榨取的牛乳一天一天的積起來,可既沒有許多的容器儲藏,況且天氣漸熱,新鮮牛乳多幾天便要酸化變質的。橫想豎想,沒有好辦法。忽一轉念,自己說道﹕「有了有了,不如把我所要榨取的牛乳,就放在母牛的肚子里,待那天開勝會時,如數榨取,豈不十分穩便。」他想到這個方法,以為千妥萬當的了。即忙把子牛和母牛分開,各系一處。過了一個月工夫,訂定日期,大請城市賓客。賓客到齊後。農夫滿想取乳進獻,在大眾面前說美滿話,可是當牽出母牛來,榨取鮮乳時,那知乳囊收縮,點滴全無。竟把這好虛榮,愛面子的農夫在許多賓客前獻了一場丑。當時這位自討沒趣的農夫,聽到滿座嘩然,被人譏笑,真是弄得欲哭無淚,有口難言了。

如來借著這件故事,勸化大眾,意思是說,布施固然是美事,在波羅蜜中要算第一等功德。但這第一等布施的美事。應當心上想到了,就馬上舉辦,不要三心二意,說是我願布施,但現在還不到時候,且待我富有多金的日子到來,後布施未遲。要知道人命無常,等不到盈千累萬,積聚多金,或者遭了官司,或者遇了盜賊,或者經受了火災水災,或者大限到來,再也做不得分毫主張了。口落得善緣未種,黑業隨身,到時懊悔已來不及。豈非與那獻乳的農夫一樣,同做了一場春夢嗎?

呆漢食鹽

活水有源頭,按著水脈下工夫,眼前腳下都有個著落。如果不問水脈,胡亂去開拙,自然不能夠僥幸成功的。

古時有一呆漢。一日向鄰家閑走,恰巧中飯時到,主人歡然留飯。這位呆漢便老實坐下,隨手取食。忽然面上顯出不快樂的顏色,口里禁不住的說道﹕「菜肴很好,可惜太嫌淡些,覺得沒什麼滋味。」主人急忙替他加了些鹽。呆漢再取那食物上口時,就覺得很有味了,便默默在自家心上忖量道﹕「就是這一樣的東西,沒味的可以變成有味,主人不過下了少許,已經爽口的了不得,倘若再多下些,滋味的出色,想來格外可人意思,不消說得了。」呆漢回家後,等不到用飯時候,便空口食鹽,辨別滋味,初上口時,覺得也還爽口,那曉得錯了主張,大量食用,一轉眼便弄出說不出口的苦趣來了。

如來約略說了這段故事以後,便接著說﹕「譬如一般沒有主張的人,不曾遇著真內家指點法門,耳邊但聽節飲食,可以開竅,可以方便得道。他便退到一個僻靜地方,進行絕食,或者餓了七天,或者身體強健些能多耐幾天,餓了半月。餓到行動不得,白白的受了苦楚,卻得不到分毫利益,照這樣看來,豈非與那呆漢一般見地?那鹽固然能使食味加美。但空口食鹽,到底受了說不出的苦趣。

愛子受刑

眼睛裏著不得一點微塵,牙隙里容不得一粒沙子。這是大家能理會的。若心地上來了塵垢,行為上有了沙礫,也應努力洗刷,積極掃除,使他回复本來無有病痛的原狀,這就不被大家所注意了。

古時有一個莽夫,娶婦以後,接連養了七個兒子。內中一個兒子,本來身弱多病,所以一病死了。莽夫見那死兒直僵僵的挺著身子,很覺悲痛,但又不忍把他抬出去。便打定主意,把這個死兒留在家里,自己同妻子們遷移到別處去。鄰翁了這種情形,便耐不住向莽夫阻擋道﹕「生死異路。人已經死了,不能當活的看待。死尸不久便要腐爛,應當急速買棺成殮,把他好好的埋葬了,萬萬不能留在家里,惹出許多不便來。你把死人留在宅中,活人讓出宅外。這種辦法,是從來沒有見過的。我勸你不要這樣胡作妄為,惹人笑話吧。」那時這位莽夫聽了鄰翁一番懇切的勸導,頓時回心轉念,決心留活人在家,移死人出宅。忽然一轉念,以為死人既不得留家,定須安葬,但是單單一個死兒,挑在擔子上,卻不好行動,必須再得一個死兒湊數,才好一擔兩個,兩頭一樣重,便於上肩,挑送到遠處去呀。於是發癲發狂似的,不問情由,隨便拖著另一個兒子,無端地把他殺了,裝成一擔,挑出宅去,送到遙遠的荒山野地從林深處,掘地深埋。當時有許多人目睹這般怪事,不禁異口同聲的在旁笑罵他。

立志修道的,一旦私下犯了一條戒規,照理應當馬上改悔,可他偏偏認改悔當做難事,還在人前遮遮掩掩的粉飾過去,好像沒有這層罪過。如果有一位善知識從旁窺破,告誡他﹕「立志修道的,對守持禁戒,要如守護寶珠一般,勿使跌落。你現在為什麼違犯了清淨戒規,竟不去老老實實的忏悔,且待下次再犯了過錯,然後一并洗刷就是了。凡是存了這種下劣心、怠慢心、寬假心的。自然會一犯再犯,做成罪孽深重的人。破了一戒,再破一戒,多行不義,才想贖罪的,有如莽夫,一子既死,又殺一子。

貪夫灌蔗

一個妄想胡猜的無明識心,不知誤盡了多少蒼生。本來沒有著落的,偏偏認作千穩萬妥,自己誑惑著自己。

熱帶地方出產的制糖原料,要算甘蔗第一。所以甘蔗為熱帶地方一種著名的特產。有甲乙兩人聽說種甘蔗是一種很有希望的農品,便相約去辦種甘蔗的事業,集了少許資本,租了一方田地,并訂了一個種甘蔗的合同。合同上的重點是講到那賞罰的一條。他們規定,誰種的甘蔗栽培得法和收數豐富的,可得重賞。栽培不得法和收數不足的,應當重罰。當時某乙很希望得著那重賞,心上打量道﹕「甘蔗是很甜的東西。倘若壓取很甜的蔗汁當做肥料,把它澆灌到田中所種的甘蔗上,想來那塊田里產出的東西,定像青出於藍一般的,會很肥壯,很甘甜,勝過這位朋友所種的甘蔗的。但他井不將這一設想向老種甘蔗的請問訣竅,以為自己所抱的知見定然不錯。於是就陸續向市上買些甘蔗,壓出汁來,勤勤懇懇的向蔗田灌溉,痴望將來能得到十分滿意的收成。那里知道這甜汁澆下去,反把那新種下的甘蔗秧都傷害了。非但額外的收成不能得到,連應分可得的收成都失卻了,白費了很多的金錢與勞力,更加上了照約執行而不能逃避的處罰。

世人誰不求將來的好結果,因此,總是各各拿出工夫獨到的心計,逞著那自私自利的智謀,以求達到預期的奢望。勢力未足時,百計巧取。勢力充足時,橫侵豎奪,盡量吸收,任情壓迫,損他肥己。舍命似的要填塞他的欲壑。卻錯把他無底的欲壑,認作福田。那知這樣會惹起將來無限的禍殃,卻正和他那痴心希望所得的結果大相違背,竟與壓蔗汁澆灌蔗田的貪夫,同走向一條絕路上去了。

渡客划波

害里生恩。認賊作子。忙中多錯。覓鏡磨磚。世人的狂妄行為。大都如此。

古時有一位客人,因事要渡過一個海彎。他顧到一只船,隨身帶著幾年心愛東西,匆匆上船了。那船出了港口,慚慚的一望無涯天空海闊,迎面風來,令人胸襟開爽。客人閑坐艙中,忽見白浪翻銀,從船邊涌過。他奇心起,便身邊取出一只銀缽來,向船邊掠取浪花。怎知偶然一不小心。手邊一滑,把那祖父傳下來的一件寶物,跌落在海里滔滔不休的白浪中去了。客人暗暗思忖道﹕「今日如果在水面上划一個標志,做個記號,不愁年深月久以后,沒有尋處。他日盡可認定這個記號搜尋,不難物歸原主。」便喚水手稍停,急取一小小竹竿,猛向水面划了一下。隨即催促水手搖船前去。過了兩月。這位客人在水上已不知走了多少路程。船也不知換了多少次數。有一天,船到一個很闊的河面,驀然想起兩月前銀缽失落時的情況。他想得出神,仿佛在波濤中看見一條標志。急忙喚水手停船,自己換了入水衣褲,到水中去撈摸。可是尋覓多時,了無所得,只好出水休息。水手覺得奇怪,

不禁問道﹕「主人入水,尋找些什麼呢?」他回答說﹕「我前此失卻銀缽,現在正要尋找這個東西。」

水手又問﹕「銀缽丟失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呢?」

答道﹕「兩月前在海面上失卻的。」

水手又說﹕「這里是內河寬闊處,並不是海啊,為什麼要在這里尋覓呢。」

主人答道﹕「我失卻銀缽時,親手面波作記。現在見到這里的水痕,前次所畫水痕,毫無差別,所以就在這里覓取了。」

水手又道﹕「水面形狀雖然沒有差別,可是主人前此失卻銀缽時,原在那面海上,現在偏偏在這里窮搜,怎能僥幸到手呢?」

當時在這河面上來往的船只倒也不少,很多行客聽到這段對話,都笑失缽客人的愚蠢無知。

世上有一種外道不修正行,偏偏在相似善中,棋計苦因,希望解脫。正如這人在海上失卻了銀缽,偏要在內河覓取,是一樣的愚蠢無知罷了。

窮人怖鏡

苦矣三途,人身難得!冤哉重縛,佛法難聞!而今何幸,蒙佛慈悲,難得的竟然得了,難聞的居然聞了,捫心自想,當勤精進!

有一個苦惱窮人,既沒有什麼祖遺財產,又沒有甚麼隨身技藝。吃的穿的用的,都靠在旁人身上。年年月月,仰賴旁人接濟,身上欠了許多債。眼看債台百級,愈積愈高,沒法抵償。然而不管天上人間,終究沒有積欠不償的道理。這窮一旦債主逼緊了,沒奈何,便逃避到荒山野地沒有人跡的地方去。可是想不到,竟在這個荒僻去處,偏偏絕處逢生。他看到那面有一只閑放著的寶箱,箱子里藏著無數珍寶,箱子蓋上嵌著一面明鏡。那個窮人舉起手來,揭開箱蓋,那箱蓋的鏡子恰好對著他,他正想檢取內中財寶,忽然一眼看見內中有人圓撐兩目,眼不轉睛的對自己望著。那窮人了一大跳,登時覺得手腳都沒放處。他便懸崖勒馬,立即停止檢取財寶,並對鏡中人說道﹕「我以為這個寶箱沒人收管,所以來取用,那知你隱身在這里呢?我現在分毫不曾取得,望你千萬原諒,恕了我的冒失罷!」

如來借這個故事,來點化世人。因為世上許多人,大都犯了這個自己作弄自己的毛病。平日被無量煩惱弄到置身無地,萬分苦楚,給那債主般的生死魔王惡狠狠的追逼著,一步也不放鬆。逼到無可奈何時,正好跑到佛家的法海一邊。獲得了佛法寶藏,卻似避債窮人,偏偏在絕地上得了寶箱一般,可惜被本來沒有的幻身迷惑顛倒了,對幻空的身影認起真來,牢牢地執著我見。狂妄不休。竟把一旦發現的寶藏當面錯過,不曾受用分毫,依舊千秋長夜的封著鎖著,到底沉沒在生死海里,永劫長年,沒有出頭日子。這和那避債窮人的得寶失寶,不是一樣可憐麼?

戇僕守門

是非不能並立。是的一面,精進勇猛,拓展到十分圓滿的地位,便沒有一點兒非的立腳地。若修持工夫偶然鬆懈,是的一面便被非的一面黑勢力侵襲進來。投間抵隙,防堵無方,轉眼便到了不堪設想的地步了。

有一位主人因有要事,將到遠方去,把一所住宅的管理權,交付在僕人手里。臨行時,吩咐僕人道﹕「你替我小心在意,把門戶守著。還有,我心愛的驢子,和那新置的一修繩子,都要用心看守好了,」主人出門不多幾日,卻逢鄰有了喜慶事。鬧的鼓樂喧天。這個守的僕人少見多怪,坐立不穩。便取繩索把門環扣住,再系住驢子的頸項。手里卻牽著了繩子的一頭,急忙走到作樂人家門前,呆呆站著,聽那幾位扮戲文的唱戲,竟忘了守門的責任。那里知道僕人去後,賊人便趁著沒人看守,走進大宅,傾箱倒篋,把主人所有財物,搜刮淨盡。這個守門的僕人,只管看熱鬧,一點也不覺知。等到主人回來。一進宅內,非常駭異,但見箱籠倒翻,一切財寶空無所有。急忙叫喚僕人進來

問道﹕「宅中財寶現在那里去了?」

僕人答道﹕「主人外出時。只把大門、驢子、繩索交給我,我就看管住這三件東西,此外種種概不知曉。」

主人聽了,心上很不快樂,向僕人說道﹕「我留你在家看守門戶,正為財物。財物既不保,門戶要它何用?你看守的職司,不是虛設了麼?」

世人終身顛倒在生死海中,也差不多與這位主人吃戇僕的苦處一般。如來常常向大眾叮嚀告誡﹕「你們大家應謹慎守護好六根門頭,勿使六塵賊子闖進門來,也要看守著無明驢子,當心那恩愛繩索。」那知道修士們不依如來叮囑。雖退居靜處,但鎮不住妄動的心種,整日夜被名利情欲色聲香味的無數魔頭迷惑著,無明幢遮掩心燈,恩愛索牽起煩惱,竟將正念、覺意、道品等種種財寶。都散失了。

異鄉謀利

世界多騙局,到處安置著誘人入彀的機關。機巧心愈厲害,詐朮愈精工,沒有定慧力的,自然容易被誘。因為多眾不修定慧力,所以智取朮馭的才立腳有地。平心而論,罪過原不專在詐朮智取的那一面的。

印度婆羅門教中有一教士,常常在人前誇張自己的博聞多智,能夠未卜先知,人間的許多奇朮,無不通曉。其實古來真正有道術的,是絕不會向人前誇口的。若是自己揚自己長處的,大都虛而不實,容易被人家看破,除非蠢愚無知,不辨好夕的方才受他欺侮。因此,這個婆羅門教士。雖蓄心要哄動大,顯他巧朮,妖言惑眾,但在自己家鄉,施展不出他的欺騙手法,只得帶了愛子,遠遠的跑到鄰國去,以為沒人相識,誰也不知道他的底細,盡可放出手法,賣弄聰明。他一路行走,一路設想,忽然想定了一條欺人的惡計。便抱了兒子,在市上痛哭。路人見這位生客如此悲哀,不禁動了同情心。當時就有幾位喜管閑事的,向婆羅門教士開言

問道﹕「你這位客人,為何哭的這樣傷心?」

教士道﹕「我有預知朮,知道這個小兒死期已近,再過七日,便當夭折。我十分愛憐他,痛惜他,不忍與他生離死別,所以不由的先自痛哭起來了。」

路人說道﹕「人命難知,計算易錯,設使七日到來,或者可以安然無恙。你何用預先痛哭呢。」

教士把臉一沉,說道﹕「太陽可暗,星星可落,我的計算可從來不會錯誤的。」

為了要顯示他驚人的技朮,想在眾人身上鉤名射利。到了第七日,他竟做出那狼心狗肺的行為,把愛子殺死,來証實他六日前欺人的說話。當時人們知道婆羅門教士愛子果然在第七日上死了,於是街談巷議,一人傳百,百人傳萬,頃刻之間哄動全市。大家都非常嘆服。以為這位教士真是天人,真是鐵口。一般不曾受過教育愚夫婦更加信向。紛紛對他香花頂禮,慷慨布施。

這段故事中說的這一教士,正如一輩並非真正宏佛法,利益群生的出家和在家男女,借著佛教名義,作護身符,在社會上混鬧,騙取供養,毫不慚愧。且目中無人,自稱得道的那些瞞心昧己的旁門外道,也有一種愚弄人的邪朮,引誘好人走上他的邪路,暗中害了不知多少好人,也居然大模大樣的裝出一團假慈悲的嘴臉,實際上包藏著一團狠毒的心腸,如同那位婆羅門教士表面上假惺惺的為子痛哭,但為要証實他的欺人的邪說,竟忍心害理的殺子惑人。

空際造樓

不耕不可以得食,不織不可以得衣,不立基礎不可以造大廈。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修佛法是出塵俗的大業,也應當注力於根本修持。否則,無限的進程,就會敗壞在僥幸心上。

鄉村中有一不出名的富翁,他既非常的愚痴,且又非常的固執。有一天,他到城市中去探望親友,偶然看見城中富人蓋起一座簇新的高樓,那第三層樓房,好像直上青雲一般,好不光彩。覺得和鄉間低矮的屋宇比起來,就同塵羹土飯遇著山珍海味一般,未免相形失色。心上暗暗的十分慚愧,十分羡慕。他一面行走,一面思忖,以為他也不過是一富翁,我亦不愧為一富翁。他不過靠著他手里有銀錢,才造成這般大宅子,我手里也一樣有許多銀錢,難道偏偏不能造就這般的大宅?事畢歸家,立即喚水木作工頭

問道﹕「某處某家新造的三層樓房,很中我的意。你有本領替我照樣建築麼?」

工頭歡然回答道﹕「那座大宅子。原來是我一手承造的,您既歡喜這個式樣的一層樓房,盡可以照樣建築,克日完工。」

富翁便笑逐顏開地說道﹕「你既然能一手造成這座大宅子,現在要照樣再造,自然像駕輕車就熟路,不消起甚麼底稿了。」

當時便開了價目,訂了契約,提出用款,選定地位,采辦材料,把全權交付與水木作工頭手里。自家卻一眼不舍地等他們監督著。那時但見工匠人等一一聽著工頭的指揮,有的量地面,有的化石灰,有的和泥槳,有的鋸木料,有的挖地道,有的排石塊,有的砌墻腳,忙忙碌碌地把底下一層,做得五六分相像,富翁一心只要最高的第三層樓房,對工匠們的做法,很是懷疑,

便開口問工頭道﹕「你們現在替我造什麼式樣的房子啊?」

工頭答道﹕「要造三層樓。」

富翁道﹕「不差不差,我只要你們造三層樓,用不著造下兩層的屋宇,快快替我教他們停手,不面的兩層不用造,只要造第三層樓就是了。」

工頭答言﹕「你只要造第三層樓,而不要低層和第二層,這是不可能的。有了下層才能安放上層。有了第一、二層,才能架起第三層。天空中造樓房,我們實在沒有這般神奇的本領。」

富翁還不能理會,依舊拿出那驕慢固執脾氣來,說道﹕「不能,不能,古人說的,匠作須照主人意見。我要造三層樓,你們偏不依從,一定要替我加造第一層、二層,我很不願意出這項冤枉錢。」

主人和工頭正在爭持不休,鄰近有人聽到了,不知為著何事,大圍攏來探問。兩人都把自己爭辯的意思告訢他們,大家聽了,一齊批評那富翁的不講理。富翁被眾人折服了,方才啞口無言。認識到自己的不是,這人枉有大量的家私,只為不知道凡事從基礎上做起,以致在千人百眾前丟了臉。

這事譬如佛門的四輩弟子,(一名四眾。出家二眾。男為比丘。女為比丘尼。在家二眾。男為優婆塞。女為優婆夷。)不能至心歸向佛法僧三寶,改變懈怠放逸的老習慣,精勤苦修。妄想僥幸獲得成功。說是佛性原是人人本具,不用刻苦修持,不必下什麼百折不回的根本夫。一超頓証,立地成佛是可以辦到的。因此,修道之士雖多如牛毛,証菩提的卻很難見到。這無非由於這一個僥幸成功的偷安苟且心。誤盡了不少修士的前程。那不是同那鄉富翁痴心妄想的要向空中造樓台一樣荒謬?惹人恥笑罷了。

效顰被逐

陽奉陰違,神離貌合。以這樣的態度來處世,必然會遭到群眾的屏棄,以此進德,那得有成?死不盡偷心,便是千古行人到底泣歧處。

古時有一醉心名利的痴人,以為世上尊貴無比,財富無比的,只有國王一人。如有人能在國王面前奉承,獲得國王歡心的,這人的前途,肯定會高出眾人萬倍的。這個人當時想來想去,自己想不出什麼好方法來,就向他相識的朋友們請教。朋友中有一人,無意中說出不負責話﹕「若要得國王的歡心,應當曉得國王的性情。性情雖不容易直接見到,卻往往可以形貌上發現出來,倘若有人善于從他的形貌上去揣摩,自然不愁不中他的意思了。」那痴人一想不錯,便千謀百計的設法進了王宮,捱身在侍兒班中,朝夕與國王接近。他看見國王帶有幾分眼角瘋毛病,眼皮常常震動,眼球常常露白。他就在下班時對鏡模仿。由於他非常專心,所以一揣摩間,便十二分相像。有一天,他站在國王前,故意顯示他亦步亦趨的巧妙工夫,居然也不時的在眼皮上打筋斗。忽然被國王看見了。

國王問道﹕「你過去有宿疾麼?還是新近中風的麼?為什麼眼皮上不住的震動?」

痴人老實回答說﹕「我原來沒有宿疾,也不曾中風,因為要得王上的歡心,見王上眼跳,就一意描摩,所以就成這般的形態了。」

國王聽了這人的說話,心裏很不高興,以為這人存心不良,可留他不得。即刻吩咐侍衛們把他捆縛,如治囚犯一般,限定日期逐出國境。

世間有多少人也像這痴人一般,心上很想親近如來法王,力求如來善法,增長自家道行。既得親近機緣,偏偏不明了如來普渡眾生的悲願,替眾生開種種方便法門,多方接引。他們眼光短淺,心境模糊,把眾生知見揣摩佛知見,作霧自迷,起塵自障。看到有些經論,或者因傳譯偶爾失宜。便生譏毀,或者因音義稍有假借,橫加非議。這樣就會堵截自己進程,並且因而障害多人的信向,在佛法上失卻了自他兼利的作用,永遠墮落在地獄、餓鬼、畜生三惡道中。那無異效顰痴人的邀功得罪,只一失算,便成千古之恨了。

塗壁遺譏

破除身執,就是要放捨色身,破除心執,是要掃除見思,塵沙諸惑。當身執消失時,涅槃現前,當心執消失時,法身現前。這是自然証入,卻是矜情作意不得。

鄉村有個愚人入城,見一新宅,裝璜精美,光彩耀目。他便肅然入門,舉目觀看。但見宅內地面寬平,陳設齊整,粉牆潔白,細膩光澤。贊美不已。此時主人在裏面聽得人身,疑有客至,急忙整衣出來。村愚便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相見禮,向主人

問道﹕「這座宅子。造得得精緻極了,不知道這四壁用些什麼材料,塗得這般細膩光潔?取求主人指點一二。」

主人和顏悅色,不怕煩勞地答道﹕「這些材料。並非珍奇難覓,不過用些稻草制成的紙筋,浸入水中,使它軟熟,摻入新化的石灰粉槳中,搗和了些泥,塗在壁上,弭縫孔隙,再漸漸刮平,待到收燥,加上細濃粉槳,少停見它乾燥,顏色變白時,再加潤色,便能這樣美觀了。」

村愚低頭道﹕「原來稻草有這般作用。稻草在我們鄉間,是不值錢的東西,不如連值錢的谷子加在裏面不更有價值了麼?況且谷子裏藏著美玉一般的白米,比他們單單用稻草做的塗料,當然要顯出百倍精神了。」

村愚起了這個痴念,便別了主人,匆匆回去。照他的獨輻思想,配出那新式的塗料來,也不請水泥匠,獨自把自己配合的塗料,粉刷他的住宅。那知道枉費了許多谷米,枉費了許多氣力,非但滿意的成績不到,連最平常的粉壁也不如。但見新塗的幾垛牆上,高高低低,粗粗燥燥,沒有一方尺是快人意的。以致待到收燥時,由於沒有按程序操作,顯出許多裂縫來,就更覺難看了。谷子從田家眼光裏看來,雖然不甚稀罕,如果村農不把它任意作踐,逐漸積起來,遇到可以布施的機會,慷慨布施,豈非做了很大的功德?可惜村農沒有見識,白白的拋棄了許多寶貴的糧食,反換來了無限的懊喪。

世人往往缺少一種審辨工夫,聽得經典上大覺如來現身說法,在未成佛前,苦行難行,直到成佛。以為苦行可以成佛,就干脆捨身自殺,痴望一舉成佛。要知縱貪痴心,求涅槃道,是徒然輕生,了無所得的。這與那任意作踐谷子的村農,有什麼區別呢?

貪欲誤人

從來萬般痛苦,萬般罪孽,都從貪念中生出來。所以貪念在貪瞋痴三毒中,要算第一件禍根。世上有一種心如豺虎的貪夫,往往自命為先知先覺,在青天白日下行使詐朮。那些知識短淺,景況艱難的人,為了一念貪心,最易受惑。

有一落魄少年,寒不得衣,飢不得食,既沒有什麼學識,又沒什麼技藝,度日艱難得很。鄰人可憐他,指引他到一大戶人家去做些粗活。他得了工錢,將就買得一套半新不舊的粗布衣裳,生活正好維持過去。當時有個江湖朮士,用巧妙的言辭欺騙人,說﹕「如果有人願意給我幾個錢,把舊布衣擲在我面前的烈火中燒卻了,可以從這烈火邊,找出美妙無比的值錢的衣服來。」走江湖的這句話,原是向一般愚痴的貪心人,募化財物的一個訣竅。當然不會有這樣的事實。那少年貪心不足,竟然聽信走江湖的謊話,就把近買來的粗布衣裳乘乘地脫下,投向火中。頃刻時間衣服燒成灰燼。他三回五次,想在火燒布衣處尋覓美妙無比的衣服,可是了不可得。正要回身回那走江湖的說話,豈料那人早已杳如黃鶴了。

我們從過往時代,積下了幾分功德,現在總算獲得了一個人身。這真不是簡單容易的。應當知道,人身難得易失,總須珍重現在,整日夜進德修行,繼續要求上進才是。那知肉眼易迷,無時無處不被六欲惡魔勸誘,引人毀舍這個皮囊,如蛾投火,如蠶自縛,投人欲火坑中,求得片時的快樂。要知隨著欲火,盡量造那殺生業、淫邪業、霸占巧取業、兩舌惡口業,一朝瞑目,被業債牽去,鳴呼哀哉,就得沉淪萬劫,正不知那年那月那日再得人身。正如落魄少年輕聽江湖邪說。把辛苦得來的衣服化成灰燼,了無所得,只贏得無窮的痛苦罷了。

甘泉役眾

一切生物都具有吸收本能,但吸收的分量與方法,卻是萬有不同。吸收了以後,各自現出的變化態度,也萬有不同。譬如太空中散下了一色無二的雨點,落到地面上,百花借它的力,顯出百花的精神,百草借它的力,顯出百草的秀色,一切動物借它的力,顯出種族非常繁衍的作用。由于得到太空雨點贈給萬物平易近情,容易吸收機會,使天地間有了無數聲色的點綴,所以點點滴滴都有著落,顯出萬有不同的諸般功用來。由此可以想見,如來大法接引眾生的妙用一班了。

甘泉村離王城五由旬,(由旬印度里名。每由旬三十里。)村中有泉,泉水異常甘美。國王知道了,差人來取,試做飲料,果然甘美無比。便下了一個命令,著村長輪流派人,天天挑水送入王城,村人中有一二乘覺的,以為肩頭上常常駕著這個重擔,路程又遙遠,永遠干這項苦差,心裏實在不願。既然起了這個退悔的念頭,嘴里便禁不住要說出怨聲怨言來。滿村的人受了這一二人的影響,心上也起了一樣的計較,嘴裏也發出一樣不快樂的話。當每人捱到這個義務時,也覺得一樣的沒精打采。這樣,時間一久,全村的居民,人人道苦,個個不願。大家約了一個日子。都要搬移到別處去。村長得了這個消息,急忙起來勸阻,安慰大眾道﹕「你們不用搬家,我極願替你們到國王前去說情。請國王原諒,把路程縮短。把五由旬改做三由旬,使甘泉村與王城頓時接近,這樣,你們自然腳下輕鬆,往往來來,不會再疲倦的了。」眾人默然同意。村長便到國王前,代村眾,陳說苦情,一面代大眾請求減縮路程,改五由旬為三由旬。國王知道眾情有些不耐煩,須得方便安慰,便一口應允,改五由旬為三由旬。原來每由旬三十里,現改為每由旬五十里。貼出王榜在要道上,使人人改口說,甘泉村離王城不過三由旬了,村長回去,把國王大開方便,滿口應承,把五由旬改為三由旬這一段稱心如意的話,告訴大眾。那時村眾都歡天喜地,好像受了國王極大的賞賜。以後這些村眾,輪流擔水入王城,更沒有怨言了。後來有旁人提醒他們道﹕「國王並沒有什麼縮地法,不過輕輕便便在嘴邊把五由旬改做三由旬罷了。至於甘泉村離開王城的道路,仍舊是那麼距離呢。」這時村眾更不願聽旁人的語言。他們以為國王這樣的體恤周全,寧願相信國王金口裏改五由旬為三由旬的一句,死心塌地地捱班送水,似乎一轉眼間。真到王城更無苦難了。

世人都有這般情況﹕當他修行正法,超出五道,遠遠的向涅槃城進發,日子長久了,便會生厭倦心,一步步的退下來,依舊折回生死海邊,再不能奮勇前進了。如來法王有大方便,從一乘大法裏。分別說出三乘來。使不論那個人,都容易覓得一個入路。這樣自然能使大眾歡喜,自願日夜孜孜的修善進德,力求脫離生死苦因了。後來雖遇善知識,明白告訴他﹕「佛法原來只有一乘,共沒有三乘。那一班既經上路,已有幾分把握的人,已經信心堅固,心上不再動搖,腳下不肯放鬆,與甘泉村眾一樣堅決,更無退轉,驀直奔赴涅槃城裏去了。

狂徒換鼻

世上萬般有形有色有東西,都不能趁人意思,都不能常住不壞。因為一切無常,緣熟的便暫合,緣盡的便捨離。世人愚迷,偏偏執著常見,以為是永恒不變的。有了常見便執著了我見人見,自生出許多愛憎取捨的貪念、瞋念、痴念。這些惡念會顛倒上下,一息不休地在心地上盤旋,使人在煩惱海中,生死波裏,頭出頭沒,永沒了期。

有一狂徒,娶了一個女子。那個女子善於治家。德性很好,品德也端正,不過一個鼻子生的難看。鼻柱是斷的,鼻端是塌的,鼻孔是露的。五官里一官生的不好,便連累了四官都減了色彩。狂徒自從娶婦之後,不知添了多少心事,在他妻室的一個鼻子上橫生計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那是不能免的幻空境界。一天,狂徒困倦打睡,忽然間好像身子離開了他的家庭,在外邊散步游玩。但見一路上來來往往,多是年輕婦女,容貌都生得十分端正,內中有位貴族打扮的女子,鼻子生的很豐滿,很出色,在恒河沙數鼻子裏頭,這個鼻子可算是鼻中之王了。狂徒為著鼻子,顛倒夢想了不知幾多日子,現在眼中看見了這個「鼻王」,自然格外傾心。他自己在心上思量道﹕「最好把這位女子面上的出色的鼻子割下來,裝在自己妻子的面上。那狂徒才一動念,這個「鼻王」就應念而來,已經到了狂徒的手中,他急忙裝入袋裏。這時狂徒在萬分喜悅中醒來,三步改作兩步徑直奔到妻子面前,在身邊取出一柄快刀,把妻子一端正,不中看的鼻子,血淋淋的割下來。正要把那出色可人的「鼻王」從口袋裏掏出來,裝在妻子面上,可是掏來掏去,那有「鼻王」啊。這樣,自家妻子的塌陷的鼻子都留不得,愈覺面貌可憎了。

世間有多少狂徒,人見我見的界限太分明了。自己懶下工夫,毫無成就,受盡世間幾多白眼。但還嫉妒他人,毀謗好人。如某寺某僧和某處大善知識,因為苦心修養,成就卓然。他們所下的苦功,不過為著自度度人的兩重大願,並不想求人間的甚名利恭敬。可是他們越是平淡超脫,人們便越敬服贊美他們。可是那些人我見熾然的狂徒,聽得這個消息時,心上卻十分不自在。便妒忌心生,造誹謗語,阻止法門的教化,增加自己的罪過。這和那截鼻的狂徒的見解,是一樣差錯的。

牧者受愚

至色因沒有色澤可見,所以不退色,至味因沒有滋味可嘗,所以不走味,至名因沒有聲名外揚,所以不墮名,善散的方算善積,多藏的每致傾亡。這些都在能空不能空之際,生出了至苦與至樂的差別。

古時有一牧羊能手,在牧羊事業上經驗極深,研究獨到。所有管理法。訓練法、肥澤法、孳生法、閹割法、防疫法、種性演進法、氣候調和法等,都能理會。但他並沒有受過名師指授,不過在留心,處處講究,居然被他得到了那意想不到的成積。這個人開始牧羊時,景況極為困苦。一面投效大農戶做苦工,維持生計,一面把領到的工錢,買幾頭羊,自己試驗起來。也不知經過幾多失財,但他每經一次的失敗,便增一次的經驗,尋出許多防止失敗的方法來。年深月久,積累得方法很不少,終于獲得了成功。到後來手裏有肥羊千萬頭,仿佛做了牧羊業裏的大王。可惜這人生性慳貪,看得金錢如性命一般,一錢不肯輕使,所以積蓄的很快,積聚的數目已很可觀。只是他除牧羊以外,什麼處世常識,一概沒有。這也難怪,因為他久住在荒僻去處,對于世道的艱難,人心的險詐,自然一些都不曉得。然而木腐蟲生,穴空風至,在慳貪孤悶的人手裏,掌握著這許多的財產,就難免有歹人來覬覦算計了。這牧羊的有了偌大的財產,他的聲名自然慢慢地傳到遠處去,被一個騙子聽到了,便惹出了一場大禍來。當時騙子隨身帶些日用珍品,尋到牧羊人所住的`地方,乘著牧羊人慳貪的毛病,便送這送那,來討牧羊人的歡心。居然得到牧羊人的青眼,就此結為親密的朋友了。過了不久,再進一步,攀出親眷來,從朋友變成親戚,可稱水乳交融極了。這騙子見牧羊人這樣可欺,就愈加肆無忌憚地施展出種種手段來。他向牧羊人婉轉說道﹕「一個人沒有妻兒,雖有很多財產,一朝衰病來時,沒人痛惜,沒人照顧,到頭終是痛苦不堪的。」牧羊人被他說動了心,認做是他的好意,面上微微表示出感激的意思。騙子便進一步誑言道﹕「我曉得某處某翁,有一好女子,我極願替你前去求親。可能憑我三寸舌,說一番好話,不怕某翁不歡然應允。」牧羊人信以為真,問道﹕「那麼要不要整備什麼禮物呢?」騙子道﹕「這頭親事成不成。全要看禮物多不多。你當然要重重的整備呢。」在牧羊人同意下,騙子便約略開出一個數目。這時牧羊人中了騙子空城計和美人計,他的魂靈好像被騙子的舌根攝去了一般,便破他慳囊,照數取出許多的財物和肥羊千頭,作為娶親的聘禮。騙子去了多日,回來告訴牧羊人道﹕「恭喜你,這件親事已經辦妥。」停了幾日,騙子遠出經商。一日回來,又向牧羊人報喜道﹕「你的未婚妻,在某日已生了一子。」牧羊人聽到那位未婚妻,雖然未曾見面,已經替自己生了兒子,倒歡喜的了不得,於是再取出許多禮物,送給那騙子,表示他的謝意,騙子三回五次,把牧羊人哄騙得像痴孩子一般,把牧羊人所有的財產,十分騙去了八九。最後一次,又告訴牧羊人道﹕「我前日得了一個不好的消息,知道你的兒子生病死了。你的妻因為痛哭那死兒拒絕了飲食,也奄奄一息,性命難保呢。」可是牧羊人到底還不覺悟,還是認假作真,放聲痛哭。直到日子長久了,還在一邊嗟嘆不已。

世上也有許多人,平日精修苦行,得了一些法道。由於打不破慳貪俗念,為名為利,度生出苦的無上法門,當做博取利養的秘決。不肯方便說法,替大眾造福。卻被那五漏皮袋裏的無明騙子日夜誑惑,妄想世間樂,斷送法庫財。正如牧羊人因貪遇賊,因痴受騙,到死不悟一樣。

空門就縛

家庭是個無底壑,貪求不已,滿足無時,家庭像泡沬聚,暫時會聚,久遠離散。大覺如來說的﹕「在家迫窄,猶如牢獄,一切煩惱因此惹起。」人們原來是十分自在的,卻偏偏因家庭業債尋出不自在來。致使被五欲驅使,三毒燒身。清涼池化作烈火坑。不知道為著何種孽緣。演出這般怪相。當然,在家也能修道成道,如龐居士,裴相國,歷來的例子多著呢。問題在于能不能用清醒頭腦看透貪愛情網,不因熱戀家庭而障礙修行進程。

佛出世時。有一剃髮光頭的出家人,因自家不知尋本分內的事做,每每無拘無束地向梨樹村邊閑逛。一次村中人見他好玩,把梨子像雨點似的向他光頭上打將來。這位出家人承受這般敬物,光頭上被梨子打破爛不堪。竟失卻了圓光本相。旁人見了,

大聲呼喚道﹕「還不快快走開,還留在這裏做什麼呢?」

出家人答道﹕「村人很愚很痴,見了我的光頭,便仗他們有力,將我當做頑石,把許多好東西像雨點一般的送將來。他們既做了大擅越,投梨敬我,我為何不接受呢?(檀越就是施主)

旁人笑道﹕「你自己愚痴,為什麼反說人家愚痴呢?你若不愚不痴,為什麼把你頭上的嫩皮膚當做法鼓,被人亂打,竟至頭破血流還不走避呢?」

末世出家弟子,既經托足空門,更無束縛,更無挂礙,正好努力進修,燃起五種戒香,(五戒、即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戒香言真守戒人能使人天起敬,如香遠聞。其詳見戒香經。佛告弟子阿難語。勤修三德,三德。一解脫德、二法身德、三般若德。亦即戒定慧。那知有些出家人為貪戀眼前利養,忘卻超生出死的大事,與那愛近梨樹,被無情梨子打破頭顱的痴人,一樣冤枉。

按佛法方便救世,收出家男女和在家男女四眾為弟子,為使人容易脫一切塵俗的粘縛。四眾中首重比丘,比丘尼出家男女二眾,那優婆塞優婆夷在家男女二眾,一樣能脫離今後生死的苦趣。照這樣看來,崇奉佛法的,固然不必盡出於削髮一途。在家的如真能拔除自私自利心,把家的觀念打破,便等于出家。若自私自利心打不破,即使形式上出了家,也屬枉然。因為心上的污垢未曾掃除,實際上等于沒有出家。

火獄尋涼

貧富貴賤種種境界,都是從肉眼中妄想分別出來的,這叫做邊見。若從慧眼觀去,一切境界都無定相,只有平等,沒有差別。如能看到聚散無常,則貧富境界盡行消滅,若能照見升沉沒定,則貴賤境界彼此無存。偶落邊見,自然苦相現前,能放圓明,立地出離火窟。

從前有一個人,以熬練蜜糖為業,因他辛苦經營,制出來的密糖,很能受人賞識,所以生涯不惡,熬糖鍋灶沒有一日空閑。這人做事非常謹慎,當熬糖時,常常站在鍋邊,留心火力。一天,有一富翁,偶然清閑沒事,散步歸來,經過熬糖人家。他平日耳聽得熬糖人辦事精勤,很有些欽佩的意思。此時乘便走進他熬糖的屋子裏和他攀談,並且略略考察他的熬糖工夫。熬糖的知道這人是地方上很有名的富翁,但從來不曾到過這矮屋來,今日不知被什麼好風把他吹將來,真個要叫蓬壁生輝了。熬糖人這時在心鏡中,分明顯出一富一貧的兩個境界。頃刻間,不知做了幾多的比較發了幾多的痴念,生了幾多的幻想,下了幾多的傾慕。在他心中雖非常熱切,但那富翁卻非常平淡自在,一些兒也不在心上。他略略駐步片時,閑談幾句,便要抽身出去。那熬糖的偏偏認做是一個仰攀的機緣,認為不能輕易放過,急忙開口向富翁說道﹕「難得你老人家光降,還請稍待片時,這裏有些微敬意,求你老人家帶去。」富翁早已會意。他本來善於體貼人情,便將就站住了腳,看熬糖的表示什麼意思來。這時熬糖的並不說話,只見他手忙腳亂的,把手指向糖鍋一按,覺得熱的厲害,不便攜取,就向熱鍋中加了少許冷水,但糖的熱度仍舊很高。他又急忙取了一柄芭蕉扇。向鍋下亂扇,心上糊裏糊塗的,想扇涼鍋中的蜜糖。以便送一些兒給富翁帶去。當時有幾個鄰人也在一邊看他熬糖,早已把熬糖人的一腔心事看在眼裏,還看出了他忙中多錯的破綻來。於是對熬糖人說道﹕「你不是要使鍋裏的蜜糖快些冷卻麼?可你扇的是鍋灶,反而使鍋底的炭火越燒越旺糖中熱度格外的高了。」一經旁人說破,連富翁也忍不住微微的笑起來了。

世上有等外道,(指不能在本來清淨的心地上做工夫的別名)與那熬糖人一樣的昏亂。不能滅卻煩惱熾盛的邪火,亂下工夫,妄想求長生,求神通,插腳在火獄中間,被五般欲火(色聲香味觸)燒身。還痴望著清涼寂靜的好境界,其結果是受苦現在,遺殃來劫。

欲蓋彌彰

喜怒哀樂和一切情識沒有發動的時候,這是什麼氣象?那不是一念未生,不落邊際,中道未失之時麼?烈風暴雨和四季寒熱不曾到來的時候,這是什麼境界?那不是一塵不驚,萬象寧靖,太和保合之時麼?這個道理,蘊藏在人人性海中時,便叫中和。推行到交際一邊,便成忠恕。划入大菩提修証的界域中來,便叫圓修六度。怎樣叫圓修六度?能寂定,不妄動,然後中道不致失墜,便叫做襌那波羅蜜,(即止觀雙修。)能放開度量,容受一切而不校量,然後和可以致祥,便叫做羼提波羅蜜,(即忍辱工夫。)能澈照究竟,了無翳障,然後一切煩惱付之一炬,便叫做般若波羅蜜,(即智慧無礙。)能限情欲,葆養天真,然後使心境中清淨無垢,便叫做尸羅波羅蜜,(即嚴修戒行。)能破除我見,人我更無差別,然後吝情不起,慈願普加,便叫做檀那波羅蜜,(即慨慷布施。)能修持不懈,無稍退轉,然後由勉強進於自然,善圓持,更無滯,便叫做毗利耶羅蜜,(即精進勇猛。)把赤裸裸一個中和大道擎起來,使六度門戶打的六通四辟,這個工夫,就叫做圓修。可惜古來無量數微塵眾,能彀尋出這個法門,在大千世界上討真便宜的,尚占少數!

如來曾引証一件故事,說道﹕古時有許多修養家,約定了一所聚集的地方,和會談的時間來開一個行止品評會。他們舉辦這個品評會的宗旨是,要使大家見賢思齊,見不賢便反省自己,並不是信口雌黃,說長道短,學那貧嘴薄舌的造些口業。一天,這品評會裏有個人,贊美某處的一位修士可以做人家模範的幾件德行,末後更提出那人的短處來做警誡,說道﹕「這位修士,我是很佩服他的,但是他有兩件過失,可以借來做我們的前車之鑑。一件是瞋火易起,一件是作事粗暴。」那知隔牆有耳,當那人說話的時候,這位修士不先不後,恰巧從外面經過。他聽得有人道著自己的短處,便三昧火起,再也按捺不住,徑直奔進去,把那道出自己短處的那人一把拖住,握拳痛打。眾人看著不平,都圍攏來,齊聲喝道﹕「快快住手,勿得動蠻,有話好說,究為何事,請明白講來,待大眾公判。」那修士一看動了眾怒,知道不妙,即便鬆手說道﹕「我何曾有瞋火易起作事粗暴的毛病呢,此人無端毀罵,含血噴人,所以我要來懲誡他。」眾人不約而同的笑起來。內有一位長者,用嚴厲的話語教訓他道﹕「你瞋火易起,作事粗暴的本相,現在不正顯露出來了麼?正如夜叉站在鏡子前,惡相畢露,隱形不得。自己還不知道,偏要遮飾,反而加增了誑語的罪過。」

譬如世間一般有酒癖的,冷酒熱酒舍命似的灌下去,毀壞精血,迷亂本性,使人不知不覺做出放逸無度的行動,造出壞法亂常的口過。受了旁人的訶責,他們還偏偏不服氣,抵死不認錯,指天畫地,強要証明他們沒有一些罪過。那真叫欲蓋彌彰。這是由于方寸中失卻了中和大道,以至貶人到了這般田地。

求榮反辱

智者避名,愚者爭名,貪人借名,奸人盜名。照這樣看來,名真是搗亂的根源,詐欺的尋錢。名與實本來是並合在一起的,好像西土的迦陵頻伽一般,(迦陵頻伽譯作妙音鳥。此鳥產雪山中,一身兩頭。在卵殼中即能發妙音。其聲和雅。聽者心開意解。如在法會聞法一般。)分秒時間。也拆開不得,所以叫做實至名歸。名實相符,名何嘗是壞東西,若把名與實拆開來,拋卻了實在,但取那空名,那名便壞了。名與實仿佛燭之與光,花之與香,燭燃光發,燭盡光收,花鮮香生,花瘁香滅。專從實在的一邊下功夫,不求名,名會自然到來。名譽的高度,原來是隨著實在高度表現出來,著不得分毫假借,也著不得些少矜張的。世人不悟,求名的愈多,務實的愈少。世界上所以天天鬧出紛擾的事情來,試問誰任他們縱橫宇宙,從平地上翻出偌大的波浪來?不是大家把一團崇拜空名的熱情獎勵成功的麼?如果大家把無知無識,隨波逐浪崇拜的空名,認做是奇恥大辱,那未,一般爭名的,借名的,盜名的,自然站不住腳了。

如來曾經為著這事,提出一個故事,告誡大眾﹕一天有一位老實人,在大庭廣眾前,稱述他父親的仁慈廉潔,來勉勵一般少年。他說﹕「我的父生平嚴守不殺戒,即使小小的一個微虫,也不忍傷害它的生命,嚴守不盜戒,即使小小的一件微物,也不肯侵占家所有。」這是他的真實話,即使他不在眾人前表出來,大家在心裏,早已萬分敬服他父親不殺不盜的仁慈廉潔。不料當時座中有一位無知少年,把那人借實事勉勵多眾的意思錯會了,以為在大眾前說一句有場面的話,是榮耀的。他便不怕羞慚地,

立起身來撒謊道﹕「我父親的德行,還比他父親高的多呢。」

座中便有人非常不心服。發問道﹕「你的父親有什麼樣的德行呢?請把他的德行講出來,給大眾聽聽罷。」

無知少年答道﹕「我的父親從小時到現在,就斷絕淫欲,不曾有一些兒污染。」

當時眾人便嘩然發言,說道﹕「你的父親若是果真斷了淫欲,你的身子又從那裏得來的?」

那說謊言,捏造假名的知少年,竟為著一點虛榮心,在大庭廣眾前,遭到了絕大的恥辱。

世上不修苦行,愛慕空名,盜名欺世,像這無知少年的實在不少。希望這些人不要到那懸崖絕壁,進程終止時,方始悔恨,還是及早回頭,拋卻頑空,尋取真空裏面的實相罷。

匿金毀綢

金錢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整日夜千方百計舍命似的把它積聚,究竟為的什麼?有人說,金錢萬能。如果有了金錢,飢渴的可以得飲食,寒冷的可以得衣服,露宿的可以得第宅,卑賤的可以得榮顯,患難的可以得安樂。候王可以使傾心,荒山可以成鬧市。試看世界上人山人海,來來往往的微塵數眾。那一個不是為了金錢忙?也有人說,金錢萬惡。如果有了金錢,行走時乞丐攔路,安眠時盜賊生心,親兄弟變做路人,好兒孫流為不肖。乞求紛至,應付朮窮。嚇詐有人,匿名信到。潰兵飽驚,貪史計陷。試看世人吞聲飲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無量數眾,那一個不是受了金錢的苦?總之,古來一切大奸大惡,大罪孽,大殺機,與那許多失節墮名,流毒當世,遺臭萬年的,十之八九,都中了金錢之毒。

如來為了言一件大禍根,要喚醒世人,引出一件故事道﹕過去時甲乙兩商人。他們是好朋友,真可說是肝膽相照,親密無比。甲商販賣繭綢,乙商販賣真金。兩人雖然各操一種行業,卻如影隨形,寸步不離。當甲商生意忙碌,乙商閑著時,乙商就代為分勞。乙商交易熱鬧,甲商沒事時,甲商就過去照顧。他兩人真像在一個鼻孔裏呼吸。但在言兩人的心地上,卻有點分別。乙商是正直無私的。人前人後,都抱著正大光明的態度。甲商雖長久親近這位正直朋友,但骨子髓裏總帶著一點貪得取巧的脾氣。有一天,大一個大商號的認向乙商收買真金。真金是不怕烈火來燒的,凡是真金總是越燒越艷黃,假金可一燒便變色了,主人當時把乙商所有的金塊,一一都在天平秤過,記了數目,訂定了价值。又一塊塊在在火裏驗過。假使一些兒不錯,就照數給付現款。那賣繭綢的甲商,也七手八腳的來幫助乙商搬運金塊。他乘主人不在意時,貪心頓發,竟向驗過無訛的金塊裏,伸出他骯髒的手,用他的繭綢,裹了幾塊,慌慌張張的正要出門溜走。那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做了不端的事情,轉眼便被拆穿。那驗過的黃金,剛從烈火裏燒的通紅,雖取出爐來,停了兩三分金鐘,紅色固然退了,可高度的熱量依然存在。因此,一到繭綢裏。繭綢立刻被燒破。金塊就猛然跌落下來,險些兒打破他的腳背。昧心的甲商真晦氣,金子偷不到,繭綢卻被燒破了。主人雖寬洪大度,不與計較,甲商的面子固然丟失,就連乙商面上也不好看。多年的友誼。竟毀于一舉手之間。天良是人人有的,從今以後,甲商清夜思維,追懷往事,良心上的痛苦就好像著肉生根,永遠拔不去了。你道做賊的晦氣不晦氣。

佛法門中,為了要培養大眾的菩薩種性,因此,制定了波羅提木義。(譯作隨順解脫。即戒行也。)各種戒規裏面,有一條,便是戒偷盜。所以不論在家和出家二眾,雖在一剎那的時間裏。(猶言一瞬間。)也不可亡失。

斷樹失果

從世間法講來,忍耐與鹵莽是萬般事業的成敗關頭,再從出世間法講來,忍耐堅固是一生補處的惟一根基。(一生補處、就是已經修得等覺菩薩的地位。盡此一身。即可補到佛位的意思。)如來曾在迦蘭精舍法會上,演說安忍波羅蜜,說道﹕「譬如生死流,在大曠野中。若要避卻它,必須另外開一智慧渠,引進甘泉水。如果在開渠引水中遇到了絕大的瞋恚石,沒法鏟除,那只有用安忍鏡,仔細觀照甘泉脈所在,好好的疏尋著。」如來又把安忍的妙用,勉勵一切比丘比丘尼眾,說道﹕「你們須常常把信向、精進、無念、鎮定、慧照、種種功行,作為菩提樹,把清淨戒行,作為菩提樹上戒枝葉。倘若有時昏沉失察,驀然間炎炎瞋火飛起來,燒著了菩提樹上的枝葉,沒法撲滅它,只消把安忍雨點洒下去,瞋火就會頓時息滅。並且可以依靠那安忍力,滅除現在和未來一切苦難,永遠沒有懮患。」他又告一切新學菩薩道的諸菩薩眾。說道﹕「過去未來一切菩薩摩訶薩,把安忍力來做甲冑。假使有旃陀羅(譯即殺生為業的屠戶。)和一切作惡造孽人來侵犯,伸出他們的瞋恚手,執著他們的妄想弓,亂放他們的粗語箭,來射諸大菩薩的安忍甲,他們的弓箭碰到安忍甲,就會自然摧折,而安忍甲冑一無損壞,同時那旃陀羅手裏的武器,還會馬上變成無數蓮花。」

能忍耐的好處,一時也說不盡許多,不能忍耐的害,一時也說不盡許多。現在且把那一件不能忍耐的故事演述一下,作為不能忍耐,惹起無限痛苦的証據。從前有一國王,園中生著一棵果樹,樹身很高大,年年結出無數香甜碩大的好果子,一日,來了一位遠方客人,他閑談起各處的有名物產,國王忽然想起園中的果樹,就在客人前誇獎了一番,隨後還道出幾句沒奈何的意思。說這樹身可惜太高了,果子雖甘甜碩大,可沒有法了盡量的摘下來受用。

客人道﹕「有了美果,不採摘受用,確是很可惜的,我現在為你想個方法,不知大王能否給我支配這樹的全權?」

國王答道﹕「客人如果有好的方法,我心裏很歡喜,盡可隨你的意思支配去罷。」

當時國王便派了幾個侍衛,尋引著客人到園裏去。客人把這樹一看,心裏計算道﹕「要限制這樹的高出雲表,除非把它中間的一段截去了才好。」於是便冒冒失失地囑咐侍衛喚了兩個鋸匠,放出他奉著王命的氣焰,不容分說,叫他們鋸那果樹。經過緊張勞動,才把樹身中段鋸去了丈許。樹頂上的許多枝干固然俯就范圍,果子可讓隨意摘取,但是要想把上下兩截合上去,那是再也接不牢了。一轉眼間,樹葉多枯萎了,無數不曾成熟的嫩果跌了滿地。可惜那果樹多年苦行,一旦斷送在鹵莽人的手裏。

法王手栽的持戒樹,善結勝果。有誰嘗得這勝果的,穩教他脫卻多劫的苦趣,尋出無量真樂來。這勝果,只消精修安忍,嚴守戒行,那個沒有分兒?只怕你任意胡行,破壞戒律,可就要萬劫沉淪了。

矜奇遇暴

修持工夫,深沉第一,大忌淺露。護法要旨,成美第一,大忌胡行。

從前有一位苦心力行的修養家,入山學道,一旦成功,得了五種神通力。什麼叫做五種神通力呢?一叫天眼通。天上天下,沒有一處不見到的。二叫做天耳通。千里萬里沒有一處不聽到的。三叫做他心通。人物動念,沒有一念不知道的。四叫做宿命通。多生業緣,沒有一樁不知道的。五叫做神境通。方便變化,件件都能的。言位修養家到了這樣地位,功行已是不淺,若再韜光匿采,精進勿解,斷除一切煩惱根,跳出多劫生死海,三身具足,(一法身。二應身。三化身。見最勝王經。離相離念。是謂法身。隨機應感。是謂應身。隨類現身,是謂化身。)四智圓修,(一、純淨圓明,橫照十方,豎燭來際的大圓鏡智。二、一切平等、無住無著。大悲大慈的平等性智。三、諸法無礙,總持無量,作用無邊的妙觀察智。四、利樂有情,示現變化,成本願力的成所作智。)証了六根常淨,一塵不染的漏盡通,豈非第一美事。無奈他。我執熾然,名心未死,憑著他的天眼,徹照地中一切珍寶,矜奇眩異,輕口告人。人家如果不信,他便勸人去發掘,証實他說話的應驗和眼力的神妙。因為這一番舉動,引起人人驚駭。沒有多時,聲名遠播,震動全國。國王聽到了,非常狂喜。他和近侍商量道﹕「這位陸地神仙,真是國寶,最好使他常住在我國中,不被他國請去。地下所有珍寶,陸續檢出,充我庫藏,使我國在大千世界上做一個首富。」當時有一蠢愚的力士,自告奮勇,對國王道﹕「我願前去,為大王把這個人招來。萬一不馬上前來,也當想妙法取來,以慰大王之意。」王因力王素稱忠勇,便派他前去。力士奉了王命,進入深山,尋見天眼人,百般勸說,力求同去京師,助國王致富。那位修養家不願隨力士前去,力士便使用蠻勁,挖了他的那雙天眼,星夜返回王城,捧眼見王,說道﹕「天眼已取來,得此可以方便檢取地中無盡藏,從此不愁神仙到他國去了。」此時國王心上很為惱怒,對力士道﹕「我盼望的是讓這神仙常住我國。因為只有他能見地中的一切寶藏。你錯了主意,竟毀壞他的眼目,使他成了廢人。天眼挖下來,成了廢物,還有什麼用呢?

世人看見了苦行頭陀,有時在山林中,或在古墓中,修習四意止,(一身念處。觀身不淨。此身內外。污穢充滿。無有淨處。舍身念起。愛身意止。二命念處。觀受命苦。命為苦窟。終止天年。無一樂趣。舍命念起。惜命意止。三心念處。觀心無常。心識妄動。念念起落。念念生滅。不能常住。離心念起。役心意止。四法念處。觀法無我。諸法性空。如夢如幻。如泡如影。如露如電。離法念起。執法意止。)以為這樣肉身菩薩,如能親近供奉,一定能護得無邊福利。現在既然為我所知道,豈可當面錯過,就想強求到家,種種供養。不知這樣便破了頭陀的善法,壞了他的功德,使他出塵大事不能成辦,而自己他不能得到什麼利益。這樣做是和那挖眼力士一樣狂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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